对方和马车,分别站在左右按键旁。
糖果和莫愁予,靠后一点,在中间。
“有话和我说?”
身旁响起一道询问,音量不大,语气也平平静静。
可是,因为四四方方的空间本就过于安静,且,唐果此刻的心情又格外沉重,所以声音乍起,唐果胸口猛地一跳,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她仰头看他,结果,他察觉后,下颌一低,垂下眼睑,也望向她。
那双眼,覆盖阴影,又近在彼端,越发给人一种幽深难辨的感觉。
唐果不自觉缩了缩嘴唇,鸵鸟似的把脑袋又低下去,苦着脸,结结巴巴:“嗯……我就想说……说……”
前面两人,都不自禁竖起耳朵,对她难以表述的内容,产生强烈好奇。
不行,还是说不出口。
唐果低着头,羞窘难当,紧握行李箱拉杆,咬牙:“……我减肥,不用喊我吃晚饭。”
“……”
马车算是服了,脸皮是有多薄,减肥这种女孩子的毕生事业都能启齿困难!
嘤……唐果都要被自己打败了,仿佛听到一只乌鸦自头顶嘲讽飞过。
还好刚才马车替她按了楼层键,电梯门一开,她迅速朝莫愁予点头告退,推动行李,小跑冲出去。
等到一口气跑到电梯门之间的垃圾箱旁,她回头去看逐渐合拢上的电梯门,顿时被横空敲来一棍——
跑什么啊……用最正常的步伐走出来不就好了?
我的天,蠢哭……
*
剩余时间有限,来不及想象明天早上公然罢工会有多讨人嫌,唐果进入房间,快速放下行李箱,脱去外衣,躺到床上。
昏暗促使心情愈发焦躁,焦着焦着,躁着躁着,四肢疲软,身体仿佛被掏空,眼睛一闭,再次陷入昏睡。
睁眼,身处在,和头几次陈设相似的房间。
里里外外一片亮堂,外间有人说话,不认识的声音。
“……哈市开始暖和了,雪都化了,陈导这两天反复看那场冰湖救人,越看越不对味儿。我不是说是你的问题啊,我的意思是……”
背后议论其他男演员,不知道这位爱不爱听,算了,还是不说了,“嗐,反正我就是跟你强调一下,绝对绝对和你没关系。你也知道,陈导这人吧,对作品要求特别高,是个技术控,宁可再耗费一次成本,也要把每场戏都拍到他满意为止。”
马车在一旁有点听不下去了,费那么多口舌,不就是重拍嘛。
“那场戏对大家的体力和拍摄技巧都是一个考验,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两条过。可是现在,你看……”话音恰到好处地止住。
前面吃过两次闭门羹,到他这里,重复得最是委婉。
“地点和时间定好了?”平心静气的一声询问。
副导一愣,别的主演都没他如此直接,或多或少都有些抗拒,可他眼神清冽,分明是已经同意。
“定好了,天气预报说后天会降温,郊外高山上的雪还没化,刚好找到一处湖面,夜里结了冰就能拍。预定是大后天晚上。”
莫愁予眼都没眨:“好。”
唐果在里面听得心惊肉跳。
冰湖救人?跳进去吗?谁跳?救的又是谁?
只是想一想,都能浑身哆嗦。
人走后,马车唉声叹气:“得,您眼睛又要发炎了。”
而后又自言自语,“上回小包买的眼药水不知道还在不在……哎,算了,不找了,待会我找小糖果一起去附近药店转转。”
套间里特意留出一个商务办公区,莫愁予凝视电脑屏幕,大小字号规整排列,工作室下个月的详细计划表,晓如五分钟前刚发来的邮件。
长指在桌面轻敲:“问她衣服有没有带够,没带够,带她去买。”
马车、唐果:“……”
“公费报销?”马车不怕死地冒出一句。
抬起的食指定住,黑眸越过屏幕边缘,不冷不热地睨向他,轻一挑眉:“今天怨气挺浓?”
马车叫嚣的胆子瞬间偃旗息鼓,嘿嘿笑着,摆手否认:“没有的事儿,我就说着玩儿的。”
莫愁予上下眼皮一碰,表示了解,复又低头,继续目视屏幕:“钱我出。就当是以我的名义,给新同事的见面礼。”
马车、唐果再一次同时:“…………”
马车:抗议,强烈抗议!!!
不行,实在忍不住,搔搔头,佯装失忆地嘟囔一声:“诶,予哥,小包刚来那天,也给她送过见面礼么?”
莫愁予掀起眼睑,视线上瞟,看他:“要不要先给你补一份,把你这张嘴堵住?”
男子汉能屈能伸,矜持个鬼哦:“要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