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可是当今世上昆曲的大家,唱功精湛,当今圣上寿辰,万寿节时还被特邀到帝都,为圣上演唱了清忠谱,圣上甚为喜爱,想把白先生留在宫中,被白先生以性子散漫惯了而婉拒,圣上百般挽留后见白先生态度坚决,只好又无奈让白先生回来了。”
沈云旗低声为顾闲云介绍白先生,“敢于拒绝当今圣上的人,你想想,多厉害,经此一事,白先生算是名扬天下。不过白先生回城之后,就甚少露面唱曲了,搞得很多慕名而来的人失望而归,现在白先生一心扑在对昆曲的钻研和创作上,创出很多经典曲目,是昆曲中公认的扛鼎人物。”
听了一番白先生的事迹,顾闲云心中总算对白先生有了印象,一心沉浸在自己爱好中,又敢于蔑视王权,不爱被拘束,喜欢自由散漫,同时又是取得了极高艺术成就的一代大家。
沈云旗为自己和顾闲云斟满酒。
顾闲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刚刚和厉承宇拼酒有点猛,太禧白后劲上来,感觉些许微醺,便不敢大口畅饮。
只听沈云旗在旁边又道,“娇娇是白先生唯一亲传弟子,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咱们仙源豪富人家的家主多是票友,对白先生极为尊敬,也因着白先生的缘故,对娇娇爱屋及乌,从小到大,在各位家主面前,娇娇可比我们这些人受宠多了。”
似是想到什么,他突的顿了下,神情微妙,似不屑似不忍,“呵,据说,下次万寿节,咱们仙源的几位家主打算把娇娇送去帝都呢!”
轻笑了下,看了眼场中以婉转的水磨腔情动四座的林娇娇,转头见沈云旗这幅神情微妙的样子,顾闲云问,“怎么?几位家主此举背后有深意?”
“当今太子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沈云旗又倒了一杯酒,饮尽,目光落在万种风情的林娇娇身上,突的说了一句。
“嗯?”
怔了下,顾闲云才反应过来,惊讶,“想让林娇娇做太子妃?身份差的有点大吧!”
“正妃不行,还有侧妃嘛,咱们那几位家主为了此事,可是谋划好久了,背后不知做了多少努力,疏通了多少关系。圣上只一子,早早便立了太子,太子迟早要坐上龙椅,此事若成,那时娇娇可就是皇妃了,到时外廷咱们仙源官员抱团,内廷有皇妃照应,仙源就趁势崛起了。”
“谋划如此长远!”
“是啊,别看几位家主在仙源明争暗斗,但在这件事上,却默契的保持一致,毕竟此事若成,家族子弟皆能受益,更是家族强大的机会。”
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强大,仙源的几位家主可真是殚精竭虑。
静默了片刻,顾闲云忽问,“这件事,林娇娇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吗?”
斜靠椅榻的沈云旗瞥了顾闲云一眼,笑的意味莫名,“你是第一个听了此事后,问林娇娇意愿的人。别的人听了,或羡慕林娇娇的鸿运,或惊叹几位家主的谋划深远,但都没人考虑,也没人在意一个问题,林娇娇是否愿意。”
顾闲云轻笑摇头,望着场中的林娇娇,没有再去深究这个问题,毕竟那是别人的人生,他只是个看客。
一时无言。
三弦、箫、笛、拍板、琵琶、锣鼓等乐器的伴奏之中,委婉、细腻的水磨腔,流利悠远。
曲终,伴奏人员和表演者纷纷施礼。
众人犹沉浸其中,叹服的鼓掌。
“娇娇,卸妆了过来一起说说话,我好久都没见你了!”林珵美对随人群一起向外走的林娇娇说道。
林娇娇转身笑了笑,应了声,便随人群一道出去了。
过了会,卸了妆后林娇娇翩然而至。
一身清爽的林娇娇和戏中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是有些差别,它仿若雨后一株青草,弱质芊芊中又透着顶破硬土的勇气。
“娇娇,许久不见,你最近唱功又进步了。”
林珵美拉着林娇娇坐到她旁边,笑道。
林娇娇调笑道,“我一直在努力啊,可不像你,整天玩乐。”
“啊,一见面,就挤兑我!我得好好治治你!”
林珵美说着,双手便向林娇娇的腰窝挠去。
林娇娇立时笑作一团,一边躲避一边讨饶。
众人和林娇娇自小一起长大,玩的熟了,司空见惯两人的打闹,只笑着观望。
倒是顾闲云颇为惊奇,实在是戏中的那委婉的女子和面前这个笑着闹着的女子相差太大,一时还没转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