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震惊和意外,官员们议论纷纷。
但是很快,议论声就戛然而止。
在场的官员都是韦保衡、吴弘杉一党的要员,李晔是他们的政敌,惊叹和赞扬都显得不合时宜,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于是众人都闭了嘴,哪怕他们心里觉得,李晔作为长安年轻一代修士中的天才,击败了藩镇的第一天才,是很涨长安面子的事,此时也不好继续多言。
李克用盯着李晔,脸色阴晴不定,羞愧到了极点,也难看到了极点,又好似是在权衡,要不要采取别的措施挽回颜面,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做,片刻之后,朝李晔一抱拳:“某技不如人,输了!”
言罢,李克用再向吴弘杉一抱拳,干脆道:“告辞!”
他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落败之后,说什么都没用,无论是发怒还是别的,都只会显得自己格调不高,而且他片刻也不想在这多呆,因为不想被人看笑话。
李克用竟是就这样,带着李克让和一干随从,大步离开了驸马府。
局面发展到这种情况,也是吴弘杉始料未及的,在他先前看来,李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胜了李克用,所以完全没有早作安排,眼下他想要挽留李克用,做些什么来弥补,但李克用走得果决,他挽留不住,只能无奈叹息。
在场的官员,此刻看李晔的眼神,明显都不一样了,不少人都带上了忌惮之色,若说先前在他们看来,李晔不过是运气好,侥幸修为境界提升很快罢了,没什么需要重视的,而今日李晔展现出来的实力,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李晔,而对李晔在王铎、路岩一党中的地位,也都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李晔将众人神情纳在眼底,神色并无多少变化,刚才与李克用相斗,他并未展现出多少底牌,虽然不多不少暴露了一些实力,但并不妨碍大局,当然,影响肯定会有,但凡事都会付出代价,李晔要阻止李克用和吴悠的婚事,就不得不有所付出。
看着吴悠在他身前,欢欣鼓舞高兴模样,李晔觉得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
——另外,今日展露部分实力,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事关他接下来的布置。
宴席继续进行,不过李克用走了之后,气氛就变得低沉,因为在他们眼中,李克用才是今日宴会的核心,如今李克用都走了,宴席自然就索然无味,所以很快,官员们相继告辞。
李晔也不想多作逗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跟吴弘杉也没什么需要虚以委蛇的,在李晔看来,吴弘杉就是个势利小人,只要他日后势力大了,他跟吴悠之间的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殿下,还请移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李晔听到吴弘杉这句话,有些意外,而且吴弘杉的自称用了“我”这个字,而不是“某”,那是只有私下面对熟悉和亲近的人时,才会用的,而且是个平等称呼。
“父亲......”吴悠有些迟疑。
“你先下去吧,放心,以殿下如今的本事,为父也不能拿他如何。”吴弘杉见吴悠竟然满眼防备之色,笑容略显苦涩。
李晔对吴悠点点,随后就和吴弘杉离开设厅,来到后院。后院中并无建筑,而是一片假山湖泊,还有许多花草植被,面积颇广,两人走过廊桥,到了湖中的小亭内。
吴弘杉负手站在美人靠前,望着一湖秋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殿下今日虽然败了李克用,但郡主的事,却不会就此罢了,我相信殿下应该是明白的。”
李晔站在吴弘杉身旁,闻言并不觉得奇怪:“那是自然。李克用今日虽然丢了颜面,但在利益面前,颜面是可有可无的,承认的事也是可以反悔的,尤其是利益巨大的时候。”
吴弘杉皱了皱眉,看向李晔:“既然殿下知道,郡主跟李克用的事,是大势所趋,为何今日还要来?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难堪?我想殿下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窄。”
李晔摇了摇头:“郡主跟李克用的事,并非大势。”
吴弘杉道:“上有陛下点头应许,下有韦公推波助澜,如何不是大势?”
李晔道:“驸马所说的大势,说到底还是事在人为,若是陛下收回成命,而韦公不能推波助澜呢?”
吴弘杉怔了怔:“殿下能做到这些?”
李晔道:“事在人为。”
吴弘杉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若有所悟:“殿下今日来,只是想坏李克用的名声?”
李晔道:“出尔反尔之辈,名声自然不会好。”
吴弘杉再度摇摇头:“这远远不够。”
李晔道:“剩下的,晔不能多言。”
吴弘杉端详李晔半响,又是苦涩一笑:“看来殿下已经有了谋划......我真是越来越不懂殿下了。或许,我从来都没有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