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子不知道李晔怎么到了练气九层,从李晔在太玄顶成就练气,现在才不过七年,就算是一年一个境界,现在也不过练气七层,而眼下,练气九层的李晔就站在无涯子面前。
不过无涯子当然不会惧怕李晔,连忌惮也没有,他现在可是半步筑基的境界,整个终南山,修为比他高的人寥寥无几。
到了练气高段,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要不然天下的练气高层,也不会那么少,而从练气九层到大圆满到半步筑基,这一路看似没有门槛,实则步步是台阶,所以无涯子很清楚,仅是单靠境界,他就足够碾压李晔。
“既然你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无涯子说完这句话后,随意一甩拂尘,说不出的潇洒风流,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方才还星月齐辉的夜空,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大片黑云,如同帘幕一般,将方圆数十丈都罩在其中。
黑云中白光点点,犹如星辰,降下一道道光束。
无涯子衣袍无风自动,满头长发笔直向后飘起,他的面色说不上狰狞,但眉宇间满是杀气,他傲然向李晔推出一掌:“天下大乱,唐室不存,你以为你是安王,我便不敢杀你?现在是大齐的天下,是我终南山仙门的天下!”
这一掌似缓实快,无数萤火般的光亮,在他手掌周围出现,相互环绕飞掠,好似群蝶绕花。在这一掌推出的过程中,萤火不断增多,到最后,仿佛无涯子的手就是夜空,无数星辰在他掌心翻飞。
与此同时,黑云中束束白光如日光,落在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周围亮如白昼,一只长达二十丈的巨大手掌,携星带月从云层中探出,兀一显形便白光大盛,遮蔽万物,让人睁不开眼,在电光火石间,就朝向李晔按来。
这一方天地,好似成了独立的空间,而无涯子便是这方天地的大道主宰,所以能将日月星辰化为己用,发出毁灭一切的一击。
周岌早已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威压,周身衣袍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低着头大口喘息,面上全无人色,浑身打摆子一样乱颤。
看他的模样,莫说反抗,若是威压再持续片刻,他浑身就要散架,爆体而亡。
杨复光稍好一些,勉强能够站立,但也双股颤栗,牙关紧咬。他抬头望着自成夜空的异象,感受到了筑基修为的恐怖之处。
修为筑基,便能形成领域,领域之内,即为修士自行控制的天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涯子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真人境门槛,虽然还没有生成领域,但已能使出媲美领域的手段。
这样的手段,绝对不是练气修士能够匹敌的,即便那是练气九层。
杨复光自身修为只有练气八层,心知必死,已然无所畏惧,但李晔突然到来,分明是帮他的,他不希望李晔也死在这里,对方是练气九层,或许有逃命的机会,他用尖细的嗓音奋力叫道:“安王快走!”
李晔神色平静。他没有走。也不打算走。
他拔剑。拔出的是卢具剑。
剑柄离开剑鞘少许,一丝青芒乍泄,不过是寸许的距离,青芒已如朝阳,向四面八方射出。仿佛李晔拔出的不是剑,而是一轮太阳。
漫天星辰与白光中,一抹青绿流光乍现,从一出现,便不可遏制的扩散,将白光寸寸吞噬,最终与漫天白光分庭抗礼。
卢具剑完全出鞘,却看不到剑身,因为剑身已经化作青绿幽芒,仿若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火光好似黑洞,不断吞噬周围的白光。
李晔眉目沉静,举剑,竖斩,动作轻松写意,就像拂去灰尘。
刹那间,卢具剑发出一声响亮剑吟,穿破夜空,直上九霄,剑吟声还未落下,令人心悸的龙啸声陡然响起。剑身青芒大盛,火焰如波涛般汹涌,一条青龙从青芒的海洋里飞跃出去,初时不过三尺,离剑便成三十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天空压下的巨大手掌。
起初威压绝伦,仿佛能碾压一切的仙人之手,被青龙一冲,就如一张纸一样被捅破,化作白云嘭的消散。青龙高亢啸吟,去势不减,直接冲破漫天黑云。黑云幻灭之时,无数星光破碎,雪花一般飘落,漫天流光溢彩。
天空重新恢复清明,皓月星空一如当初,银河如带高悬,清辉洒落街坊,唯有青龙翱翔九天。
而此时,李晔竖斩卢具剑的动作,刚好劈了下来。
青龙悠忽蹿出,直奔无涯子,张牙舞爪,去势如电,快的不可捉摸。
周岌身上骤然没了威压,强撑的一口气消散,直接累瘫在屋顶上,当他看到青龙翱翔的时候,睁大了双眼,忘了呼吸。
杨复光恍然失神。
掌消云散的时候,无涯子便喷出大口鲜血,连退数步,差些从屋顶失足摔下。
眼看青龙奔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恐怖的无法反抗,他想要转身就逃,却发现体内灵气运转晦涩,好似被禁锢一般,根本无从调用。
无涯子心头大骇,眼珠突出,他很清楚,这是修为被压制的效果,就像他先前压制周岌杨复光一样。
可李晔分明只有练气九层,为何能反过来能压制他?
生死存亡之际,无涯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一声尖利呼啸,终于能行动自如,顾不得其它,抛出拂尘,想要阻挡青龙片刻,自己转身就走。
拂尘仅仅让青龙扭了一下头,却没能让它停步,此时它已到了无涯子身后,一口就咬了下来。无涯子半步筑基的修为勃然爆发,咬破舌尖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以燃烧生命为代价,速度骤增。
但他逃得还是慢了一步,青龙咬住他的右臂,直接扯了下来,血肉当空爆开。
青龙去势不减,撞进院子,数丈宽的龙头,直接将屋宇撞塌,在地上轰出一个深达丈余的大洞,烟尘团云暴起。
丢掉一只手臂的无涯子,已经消失在城墙上,临走时连句狠话都来不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