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闲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上前一步凑近不知,语气又和软下来,“那和尚,你欠了我什么还不清?欠下这么重的债你又怎么会一时间认不出自己的债主呢?你是这么晓得你欠的人就是我的?”
呵出的热气全数喷洒在不知的耳朵上,寻常的和尚怕是要立即红了脸,连连倒退离那魔头远些,可不知不动,纵然耳尖透出红色,他的眼中依旧静如湖水不起半点波澜,他开口:“不可说。”
醉闲眉梢一挑,还想继续逼问,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却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温暖一冰凉。魔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和尚一拉再次进入了神出鬼没的镜门之中。
“施主比起问贫僧,是否空心柳更为重要些。”不知一到门内便放开了魔头的手,醉闲的话他不能回答,不可说。可他不说醉闲也不会轻易信了他,那魔头心思甚重,不知也不晓得该怎样才好,多说多错那索性不说。
一句话便堵住了醉闲退路,没错,魔头一向看得清局势,也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醉闲一笑便不再说了。有许多疑点,没关系,可以在得到空心柳之后再查。他懂得分寸,打好关系么,他明白。
这一次的时光之门格外的长,幽蓝的光芒一路延伸,望不见尽头。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不知手指缓缓拨动着指尖持珠的细碎声,在各自缄默的一佛一魔之间格外响亮起来。
“禅师,你的珠子是不是捻的快了?”魔头突然出声却是这样的一句话,但恰是这样的话和尚才容易回答,他们才聊的下去呀。不是么?
不知指尖一停复又起,“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我随便问问,你不回答也没所谓。”他勾起唇笑着,“果然,我不习惯叫你们‘禅师’什么的,我叫你和尚你可介意?算了,反正我就是想说你是个好和尚,也多谢你帮我。”
魔头那别别扭扭的眼神飘忽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锐利。不知也略略笑起,却不答话。
醉闲又过了许久才道:“我脾气不好,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贫僧不晓得施主何处待贫僧有‘冒犯’之说。”和尚轻声道,温润平和。
醉闲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不知也是一笑,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心照不宣。
再长的路总有尽头,魔头粗粗一算他们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脚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一阵血腥气铺面而来。
荒芜的土地,阴沉的天空还有分不清是熔岩还是血河的红。尸骨残骸,怨气冲天。熟悉的土地,刻骨铭心的场景。醉闲在第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魔界,战乱不休的魔界。只是不清楚是那一段时期,不过肯定不是最近几万年的就是了。魔界自从他们三巨头掌权后,已经安定了许多年了,这些年几乎没有再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乱。
不知一愣之后,温润如水的眼中那隐约的悲悯与不忍清晰的浮现。但他晓得这是幻境之中,所以他连一遍往生咒消去这些怨恨都无法去做。只能双手合十,低念一声:“阿弥陀佛。”
醉闲看了一眼闭上了带着怜悯和慈悲的温润眼眸的和尚,道:“我虽不晓得是在哪一个时期,但是现在的魔界早没有这样‘珍稀’的场景了。”他伸手拉住不知的衣袖,不知比他要略高了半个头。于是和尚垂眸望,魔头却没看他,拉着他就往一边的小土坡走,“虽然场景许多年没见过,但是我并不怀念,也不想为了这场面而被人群殴。有人来了,和尚,我都感觉到了,你竟无觉?”
他边说着边拉着人不雅的蹲到了个还算隐蔽,视野也开阔的小丘后头去了。
三千相镜,是人世的倒影。但现世中的人一旦落入幻境,那夜会成为幻境的一部分。原来的历史无法改变,但是只要有外来者进入,那么不管是哪一个时间段,如果没有人干扰它就会按照历史的轨迹一遍又一遍的进行下去。但现世中人一旦改变了任何一点历史,那边会从原有的时间中延伸出一条线,随着闯入者的改变而改变。这就是三千相镜最可怕之处了。
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再时间上无悔无憾。而那些失去的不甘的后悔的都可以在三千相镜中得到扭转。若是唯有足够的理智与坚强,就会陷入自己一种自己更改了错误的过去,得到了美好的现在的想法。最后在这里用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