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皮皮最早进入知命境,我对此并不意外。”
余帘说道:“因为他也姓陈,他是观主的儿子。”
宁缺沉默片刻后问道:“观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余帘说道:“观主当年只是宋国某道观的一名普通道人,根本没有什么修道天赋,甚至连西陵神殿都没有进过,所以他给自已取了一个最普通的名字。”
宋国是东海之畔的一个小国,无论历史文化军事,都没有什么令人称道的地方,但这里出过很多名人,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千年之前的光明大神官,出自宋国,卫光明出自宋国,莲生大师出自宋国,即便是二师兄童年时居住的小镇,也应该算是宋境之内。
宁缺此时才知道,原来知守观观主也是来自宋国,原来他有一个很怪的名字。
“陈某……既然如此了不起,为什么……”
“没有什么名气,甚至给人很普通的感觉?如此不普通的人,却能给人如此普通的感觉,便正是陈某最可怕的地方。”
余帘说道:“至于客观上的那些原因,除了知守观神秘不可知之外,这些年陈某悄无声息,最主要是因为这数十年的历史有些不同。”
宁缺问道:“这些年的历史与过往无数年有什么区别?”
余帘说道:“这些年的历史与史册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书院开始入世。”
书院后山,只有她不称小师叔,而称轲先生,因为她是魔宗的宗主,而魔宗毕竟是灭于轲浩然之后。
莫山山轻声说道:“那年荒原之行后,我问过老师,老师才知道原来莲生大师还活着,于是和我讲了些当年的故事,说观主曾经与轲先生战过。”
“不错。”
余帘说道:“轲先生与观主之间的那一战,没有旁观者,除了老师,现在世间再没有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终还是轲先生胜了。”
“其后道门高手强者尽出,在荒原伏袭轲先生,轲先生纵情斩之,连破数境而不肯收,于是拔剑向天而去,遂被昊天诛杀。”
“因此事,老师极为悲愤,便去了西陵神国,上桃山斩尽桃花,杀伤道门无数强者,观主邀悬空寺讲经首座联手,亦惨败。”
余帘说道:“书院入世,所以观主无名。”
宁缺听懂了师姐这番话。
做为最年轻破五境的人,陈某毫无疑问有资格在修行史上留下自已的名字,但因为这些年的历史里,多了两个人的名字,所以才会衬得他没有一丝光彩。
一个人是夫子。
一个人叫轲浩然。
但从侧面上,这也说明了陈某的强大。
因为他输给了小师叔,输给了老师,但他没有死。
他被迫在南海之上飘泊流浪,但终究没有死。
也许是老师惜才,也许是老师真的杀不死他。
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了他的强大。
小师叔早已逝去,老师也已经离开人间。
人间再没有人是观主的对手。
那个人被压制多年的光彩,将要得到最放肆的绽放。
长安城将要面临的敌人,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人们知道他要来,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宁缺觉得自已的双肩变得有些沉重。
他的视线越过那些嶙峋巨石,落在官道旁的树林里。
长安城已经入冬,草木不深,风雪将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