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继续问道:“你离开费林少爷之前,他可曾与什么人冲突?那帮人是什么身份,长得什么模样,费林少爷又因何与之冲突?”说话之时,已经隐隐蕴含了一丝龙吟诀的功法,这却是他刚刚摸索出来的一种全新运用方法,虽是柔和了许多,不能伤人,却可影响人的心志,最适合逼问口供时用。
梅黛丝既无战气,也无魔法,对这等功法自是全无半点抵抗力,闻言老老实实回答道:“费林少爷确实和人有过纠葛,那帮人黑发黄肤,看样子不是附近的人,其中两男两女,两个女的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男的全都是身材高大,长的一个年约二十几岁,少的大约有十几岁。”说着仔细回想一下,又道:“费林少爷似是看中了那两个女子的资质,想要劝她们加入神教,却被她们拒绝,两面这才有了冲突,少爷害怕伤到我,刚一争吵便让我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却是不知道。”
她自从知道消息,得知费林被擒,便已然存了主动出首的心思,虽是被其父母死命拦了下来,心里却对此事反复思量了许久,当时的情景早已是熟记于心,故此回答起问题来极是流利。
秦易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若是换做一个久经世事之人,且又神志清醒,被人问了这个问题必定会警觉起来,但梅黛丝虽是虚荣心极强,一心想要攀上高枝,为人却还算单纯,且此时心神被夺,竟然如实说道:“我家中素来反对我与费林来往,故此除了费林少爷的心腹之外,家里知道此事的只有一个贴身侍女,直到费林被捉,我才将此事告知了父母,除了这几人,再无旁人知晓。”
秦易至此再无疑问,当下问清了那贴身侍女和梅黛丝父母的所在,随后一拳击碎了梅黛丝的脑袋,转身出了房间。这三人里面,那贴身侍女就住在梅黛丝隔壁,倒是不费什么工夫,梅黛丝的父母的住所却是隔着两三重院落,秦易先行处理了那侍女,忽地想到之前与塔耐的盟约来,嘴角边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暗道:“这盟约虽是无稽,若能因此推上那塔耐一把,让他再也不得脱身,却也便宜。”当下细细筹划了一番,又做了些准备,接着向梅黛丝所说的地方奔去。
一路穿房越脊,不过片刻已经到了梅黛丝父母的住处附近,秦易闪身入内,只见那索兰夫妇仍未入睡,正愁眉苦脸地对视着,显是仍在为自家女儿白天所遇担心:纸里包不住火,梅黛丝乃是最后一个见过费林的外人之事虽然暂时被瞒了下来,终究有被查出的时候,这等事情,想要说清楚原是千难万难,若是那费林平安回来还好,若是回不来,免不得要被兰诺迁怒自家。梅黛丝的父亲身为伯爵,乃是城中的财务总长,也算是迷雾港的实权人物,在平民百姓眼里自然是高不可攀,然则在兰诺看来,却不过和蝼蚁一般,只需动一动嘴,自然会有人在顷刻间让整个索兰家族灰飞烟灭。
正在担忧之时,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屋中已然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两个人都是一惊。那伯爵夫人便待叫喊,早被秦易一记拳风击毙当场,索兰伯爵早年也曾上过战场,如今虽是上了岁数,身手仍是不差,就地一个翻滚,避开秦易有意放缓了无数倍的一拳,躲到了一边,随手墙上按了一下,刹那间只听警铃大作。
这索兰家族在迷雾港也算头面人物,家中很是养着一些保镖武士,甚或还有两名法师,警报一响,顿时全院尽知,最先到的乃是这府中保镖的首领,名唤巴伦,乃是一名五品初入的武士,人未到,一声暴喝已然传来:“哪里来的刺客,竟然胆敢偷袭神教治下的伯爵,抓住了定然将你送入神庙地牢,让你尝尽千般刑罚。”
话音未落,微风拂过,一柄细长的利剑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秦易的背后,速度虽不甚快,却胜在角度刁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巴兰的喝声刚好掩盖了宝剑行动时的声息,普通武者纵然凝神戒备,也未必能够躲得过这毒蛇捕食般的一击。
那背后突袭的武士乃是一个三十几岁,身材修长,相貌阴鸷之人,手里一柄利剑也是又细又长,前面呈三角形,彷如蛇头一般。此人名唤巴塔,乃是巴伦的同胞兄弟,最善偷袭,两人一明一暗配合之下,也不知坏了多少豪杰,这时眼看着宝剑即将刺中对手,一张阴冷的脸上居然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栽赃,迷雾
第一百五十一章栽赃,迷雾
然则这笑意只不过保持了数秒,但见那宝剑刺中秦易的身体,竟然如同碰到一块精钢一般,剑尖一弯,再也进不得分毫。秦易却不待他再变招,回手抓住那宝剑的剑头,向怀里一夺,又借着对手与自己抢夺宝剑的势头向外一推,剑柄随之脱离了巴塔掌握,重重撞在他的胸口,将他击飞出去,一个身子重重撞在房间的墙壁上,随后被反弹回来,摔在地上。
秦易击毙了至少六品巅峰的巴塔,骨肉连心,那巴伦终于按捺不住,一声巨吼,硕大的身子旋风般冲了进来,还未站稳,已经被秦易一记飞踢,踹得飞了起来,随后倒地不起。
此时余下的那些保镖法师们还未到达,秦易转过身来,冲着已经骇得面无人色的索兰伯爵,冷声说道:“伯爵大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要怨就怨你那女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此事追根溯源,全在兰诺那忘恩负义的畜生身上,你死后要找只管去找他吧。”
说罢又是一拳打出,索兰伯爵只觉一座大山冲着自己当头压了下来,全然兴不起半点躲闪的心思,眼睁睁看着拳头砸中面门,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秦易一拳毙了伯爵,又转过头,看了看双目紧闭,躺在地上的巴伦,忽地身子跃起,闪电般穿出房门,拳打脚踢,将迎面赶来的数名武士打倒,接着纵身上了房顶,身形如电,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以秦易的能耐,纵然是想灭掉整个伯爵府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然则此刻除了巴塔之外,所有的保镖都被留了活口,这却是有意为之:那巴伦看似人事不省,实则秦易出手时已有分寸,虽是令其无法起身,心思却明白得很,如此一来,那句说兰诺忘恩负义的话自然会传出去。这座城里,谁敢这么说兰诺,谁又有资格这么说他?此言若是被传入其耳朵里,加上索兰全家被杀,以及梅黛丝曾与费林在一起的事情,这些联系在一起,足够让兰诺对塔耐有所怀疑,虽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无奈这曾经的神教长老,却也足够使之推波助澜,逼得后者在反叛之路上再向前走一步的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索兰府中早已是沸反盈天,街上执行宵禁的兵士们也已问讯赶来,却哪里拦得住秦易?秦易有意暴露身形,刻意向着塔耐所住的区域前行了一段,这才摆脱掉身后的追兵,寻了个无人之地,将风火神鹰召下来。这迷雾港论人口远在大风城之上,却不似后者那般时刻受到精灵族这等善于操控飞禽的敌人威胁,空中防御却是弱了很多,全然未曾发现神鹰的踪迹。秦易当下骑着神鹰,向着自家海船所在之地风驰电掣般地飞去,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赶上了众人乘坐的海船。
下了神鹰,却见赢月儿和风源等人竟是全都未曾入睡,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便笑道:“此番终是不辱使命。”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秦易又将此行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后说道:“如今一干活口全都被除掉,月儿和晴儿之事,自今而后,除了我们几个,再无旁人知道。只是这等事情实在太过重大,阿雷斯教且不去说它,其它教派如今虽已式微,却也不乏狂热的信徒,一旦被他们得知此事,保不准会铤而走险,将她们两人当做重振自己教派的希望所在,到时便是大麻烦。故此从今日起,这件事情你我便要当做从未发生过,那灵体二字,再也不得有人提起。”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此揭过此事不提。那船只又在海上行驶了十来天,终是出了阿雷斯教的管辖区域,这一日,前面海面上忽地升起了一阵浓浓的大雾来。
此处已不是迷茫海的范围之内,便是莫兰也从未曾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前行之时,全靠风正的海图指示。然则按着那海图,此处却是沿途最为平安之地,不独少见风浪暗礁,便是阴雨天气也是极少,这等大雾却是从未有过。
秦易前世虽曾出过海,毕竟对这世界的海洋并不熟悉,看着眼前的迷雾,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便问莫兰道:“这海上天气,难不成都是如此变幻莫测么?以你之见,这白雾该当何时才能够消散?”
莫兰面露愧色,有些惴惴地说道:“好叫大人得知,这大海无边无际,若将之比作一头牛,小的在海上半生,所到之地也不过一根毫毛的百分之一,断然不敢说能够熟悉所有海域的气象变幻,这雾气何时消散,小的实是不知。但这雾气来得忒也古怪——之前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平地里便来了这么一场伸手不见五指,纵然是在迷茫海也从未有过的大雾,着实让人不解,只怕其中大有蹊跷。”
这话原是开脱之言,说了等若没说,秦易听了,心中的却不安越发强烈,当下放开神识,将海船周围上千米之内,巨细无遗,尽笼罩在神识之下,片刻也不敢放松。那海船又走了一两个小时,眼前的雾气越发浓厚,海盗们站在甲板上,便是面对面也休想看到,除了秦易和少数几个六品以上的武者,旁人竟然连走路也成了难事。
莫兰无法,打着火把,跌跌撞撞找到秦易说道:“大人,此时万万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雾气如此浓厚,休说行船,便是走路也成问题,如若撞上什么暗礁海流,我等都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下人之见,还是先行抛锚,待到雾气散去再走的好。”
秦易这时心中暗潮涌动,只觉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偏偏神识扫描之下,竟是毫无发现,加之莫兰所言确实有理,便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且先将船停下,再让那些水手生火驱除雾气,顺道取取暖。”又让莫兰从底舱取出些烈酒,交与众海盗驱寒,莫兰大喜,领命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蜃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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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月儿和其他几人早已聚集到秦易房里,待到莫兰离去,风源说道:“阿易,这雾气当真透着几分诡异,以我如今的实力,居然驱之不散。”说着抬手打出一道缩小了若干倍的龙卷风,那风在船舱里横扫一圈,所过之处,雾气纷纷消散,待到刮过,那雾气又自重合起来,恰似石入水里,虽是能够荡起层层涟漪,终究不能留下痕迹。
赢月儿这时也说道:“阿易,这雾气确是有些不对劲,我自得了太阴神珠以来,纵然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好无所觉,被这雾气一浸,却觉得从骨子里有一股寒意,端的透着诡异——这还不算,自从进了这浓雾之中,我竟是再也联系不上驭电了。”言下满是担忧之意。
眼下这帮人全都是各自族中的精英,虽是在秦易的光芒之下显得有些暗淡,却不等于自家毫无主见,如今齐齐聚集到秦易房里,却是对这雾气全都没了主意,指望着这被他们视为领袖之人能够拿出个章法来。
秦易闻言,心里不由一动:那风火神鹰不耐船行缓慢,每每单独在天空飞行,也算是为海船充当耳目,但它和赢月儿之间原有魂契相联,除非是身处两个不同空间,否则纵是远隔千山也可彼此接着心灵感应,互通信息。这白雾虽是浓密,秦易神识察看之下,却能感觉得到仍是在自己原来的空间之中,远未达到自成天地的境界。
秦易深吸口气,体内混元功如飞瀑激流,运行之间,蕴于各处的能量也随之融入其内,那汩汩流淌的龙血之中更是渗出一丝丝一缕缕连绵不绝的奇特力量,汇入到混元功中。这强悍无匹,回旋激荡的劲力在秦易体内游走壮大,最终尽数积聚到咽喉之处,仿似地底岩浆骤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蓦地夺路而出,秦易不由自主地一张嘴,一声惊天动地,恍如雷鸣风吼般的长啸随即脱口而出。
这一声长啸,秦易已是用上了全力,与之前所用的狮吼功,龙吟诀相比,威力强了不知多少倍。啸声过处,秦易等人身处的船舱顿时分崩离析,一块块木屑碎片纷飞飘舞,船面甲板上更是好似台风过境,但凡没有被固定的物事,全都打着旋儿地飞了出去。那浓厚粘稠,恍如胶质的雾气也随着啸声升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如水波般向着四下扩散开去,旋即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接着便如同被敲碎的玻璃,一块块碎裂开来,变为点点白光,消逝在空气中。
秦易这长啸声威如雷震四野,又好似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持续了足有一刻钟方才停了下来。便是以秦易那龙血滋润的强悍体魄,以混元功达至如今境界之后,能够沟通天地,以天地元气补充自身损耗的能力,也不禁面红气喘,老长时间才回过气来。在看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秦易等人所在的海船,原先因着雾气的缘故停了下来,虽是如此,终还是在海里,如今这一艘大船,连同船上之人,却是置身在浩瀚星空之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无尽虚空,其间点缀着点点星光,整艘船居然就那样悬浮在了星空里。
这时船上除了秦易,其他人等早已被其啸声震得昏了过去——这还是他手下留情,有意绕过众人的结果。也多亏如此,否则赢月儿等人也还罢了,那帮愚昧无知的海盗若是看到此景,保不准会将对方视作神明,到时影响己方士气不说,若是惊慌失措之下帮了倒忙也未可知。
秦易独自一人面对茫茫星空和这诡异的情景,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冲着不远处的虚空说道:“足下当真是好本事,被我一击之下,居然未曾让幻境完全崩溃,只是换了个情景,这等能耐,纵然是那些三品二品的幻术法师也难以做到,在下当真是佩服之极。只是不知,如今足下的力量还剩下多少,居然只能靠着这毫无杀伤力的星空幻境来困住我等?
声音清越,在这星空之中远远传递开去,便是数里之外也可听到。那星空里面先是一阵沉寂,旋即便见无数闪烁着光芒的星辰由远而近,竟然化作一片流星雨,奔着海船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