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2 / 2)

叶勇曲意外地看了魏铭。

他对于这小小年纪的奇才很是看中,但学问好是一点事,只能说会读书,但他日入仕,为官为政又是另一件事,却需要非凡的眼力。

这魏生明明晓得他要招待各地前来的官员,还执意借一步说话,若真是问出来什么《四书》《五经》的问题,他可就太失望了!

叶勇曲不禁想到了沈攀,自从他对沈攀上了些心之后,越发觉得沈攀这等性情,倒是个适合为官之人。他这辈子仕途不济,叶家自父亲官至礼部侍郎之后,再无出仕之人。

叶勇曲并不是不想出仕,可世情不许,只能困于此地。

一转眼的工夫,叶勇曲已经想了许多,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耐,问魏铭,“何事?”

“学生敢问先生,今日诸多大人聚于书院,可是共商矿监税使一事?”

叶勇曲惊讶,“你怎么知道?”

虽然这么多官老爷的行踪无法完全隐匿,但也只有官场中人才能猜出来他们是做什么来了,魏铭怎么会知道。

叶勇曲惊讶过,脸色却冷了下来,“这事你只当不知道也罢!不是你该知道的。”

魏铭摇了摇头,“诸位大人在此,是商议如何扳倒常斌,迫使其撤出南直隶吧?”

叶勇曲目瞪口呆,脸色却是更冷了,“魏生,这都是朝廷里的事,万不是你这等小秀才该议论的!不要一时聪明,误了日后前程!快快回去,不许同旁人提及!”

叶勇曲说完这话,也不等魏铭再说,警告地瞪了魏铭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魏铭站在原地,瞧着叶勇曲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第247章 叶家的水很深

等到送走了几位南京来的人,又安顿了诸位州县官员,天色已经不早了,叶勇曲回到自己下榻的院子,坐下喝了口茶,便听到书童前来回话,“魏生要见您。”

“魏生……”叶勇曲脸上露出几分不耐,但一想,还是让书童将魏铭传了进来。

魏铭进屋行了礼,叶勇曲问他,“若是说朝堂上的事,还是不要说了。你这等年纪,还是以做好学问才是要紧的,至于为官如何,至少等你中了举人再说。”

言下之意,小秀才要谨守本分,狂妄自大就不好了。

魏铭也晓得自己是个秀才,但事情到了眼前,就算他是个秀才,他也要把话说了。

“还请先生听我一言。”他拱了手,“诸位官老爷合计将常斌驱逐出南直隶事小,今上不会善罢甘休,往其他地方照样派遣矿监税使,才是事大。”

叶勇曲听他还想妄议朝政,脸色完全冷了下来,“那你想如何?给今上进言?这矿监税使,从甫一出现就有人进言,可也不照样派遣下来?若是进言有用,也轮不到你说话。”

魏铭点头,“先生所言甚是。”

“那你还要说什么?常斌已经在滁州危害一方了,他上山伐树,将那山上一颗当地人敬畏的百年松伐了去,山下几个庄子的人全都反了天,与那常斌的人互殴,死了三人,伤了不知道多少。这常斌再多留一日,就祸害南直隶百姓一日,今上不肯将他弄走,我们只能自己出招!”

叶勇曲显得有些激动。

魏铭当然晓得这矿监税使作恶有多厉害,旁的不说,就说昨日他去关口查看围堵的船只。

这些船在仪真关口来往惯了,交多少钞税都有惯例,眼下这常斌派了几个人过来,以查船上违禁之物为名义,另收一份钱,谁肯服他?

这些船家不服,堵在关口,远处来的船不能靠岸,岸边的船也出不了港,仪真关口乱成一团。

这也就罢了,那常斌派过来的几个爪牙,竟然公然威胁船家,说再堵在这里闹事,就放火烧船。

这几人还真就不是随便说说,竟然趁着邀酒大会,让人买了酒来,说话间就要用酒泼船。

幸亏昨日及时来了官兵,不然一把火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矿监税使一方,仗着有今上特令,为非作歹,毫不顾忌;而百姓和地方官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税收,拒绝上缴,坚决不从。

双方各占各的道理,极其容易擦枪走火,就同滁州伐树斗殴是一样的,三条人命就此陨灭。

若说错在谁,这最后的源头,就是紫禁城里的皇帝。

而前一世,今上的糊涂远不及此,如若不然,大兴为何风雨飘摇?

只可惜前世太子文治武功,当属明君,但是时运不济,去的太早,而太孙登基时太过年幼,接手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对他来说太为难,大兴朝终究垮塌下来……

魏铭听了叶勇曲所言,并不似叶勇曲一般激动。

“进言俨然无甚用处,须得让今上知晓这矿监税使的恶行,会引发多大的后果,方能使得今上收回成命。”魏铭恳切道。

叶勇曲听了,定定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思虑倒是也不错。”

他难得给了一句肯定之语,魏铭心下一松,心道只要能听进去话就好。

叶勇曲虽然不任官职,但是影响力不比一府知府小,自己说服叶勇曲,通过叶勇曲之嘴发声,总也能起到一些效果。

他思绪一落,刚要再说,就听叶勇曲道,“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魏生,不要纸上谈兵!”

他说着,端了茶。

“你年纪小,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其中牵涉多少人多少事,你哪里知道呢?回去吧!”

魏铭愕然,一阵失望,抬头看看叶勇曲,觉得再说也无甚意义。

叶勇曲只以为自己是个有些学问的小秀才罢了,就算说出惊世之言,也不会当作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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