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有变,如何还能入城?”山羊胡道,“你我行踪皆已败露,百战军紧随其后追来,淇门,李从璟根基之地,不得不防万一!”
“是!”
“记住,只要赶到魏州,则大势底定!你我身负李从璟罪证,那可是无数兄弟拿命换来的,必须送到将军手中!”山羊胡叮嘱一句。
雨太大了些,以至于路上一个闲人也无。旷寂的荒野中,这支马队显得很是孤零。
正当他们准备绕过淇门时,眼前的雨帘中,官道上迎面奔来二十余骑,直向他们而来。
发现对方的时候,避闪已经来不及,一片金属摩擦声中,十几把长刀出鞘,山羊胡更是道:“准备厮杀!”
待近了,对面的骑士高喊:“我乃吴靖义,前方来人可是张骏?”
“是二将军!”十几人立即雀跃起来,山羊胡则大声回应:“正是张骏!”
吴家以吴靖忠军职最高,吴靖义第二,因此吴家门客称其为二将军。
两面会首,山羊胡张骏和吴靖义碰面,吴靖义急切道:“张兄,东西到手了?”
张骏拍拍身侧的行囊,道:“二将军放心,东西已到手!”
吴靖义大喜,“好,此番李从璟死矣!快随我回魏州!”
两方汇合之后,共三十多人,又开始赶路。
而就在这时,有人惊呼道:“二将军,百战军从后面追上来了!”
“有多少人?”
“黑压压一片,看不清,不下二三十!”
“二将军快走,我来断后!”张骏立即做出决断,将行囊交给吴靖义,“这帮百战军难缠得很,个个都是好手,我们之前就吃了大亏!”
“张兄,何不一起走?”
张骏咬牙道:“非是张某不愿,实在是这些人狠得紧,若不留人断后,早晚被追上!”说到这,又道:“请二将军为我照顾家人!”
吴靖义不再跟张骏多言,道一声保重,打马就走。
张骏等十来人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转身,向官道后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士,举刀迎了上去。
张骏等人还没来得及近身,对面就是几支弩箭飞来,当下他身边就有两人落马。张骏红了眼,大吼一声,避过箭矢,又死两名同伴,终于靠近了对方,立即一刀挥斩过去。
激战半晌,张骏多处负伤,身边已不剩几个人,而其余同伴,人死马伤,倒在路旁,血汇进雨水中,红丹丹一大片。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喧闹,待他回头看,却见吴靖义跑了回来。
张骏赶紧迎上去,张皇道:“二将军,为何返回?”
其实只看吴靖义身边人的模样,他就猜到了原因,只是这个原因太让人绝望,让他不忍接受。
吴靖义惨然道:“前遇截杀,不下百人,实在是冲不过去。”
“二将军下马,为今之计,唯有从道旁遁入荒野,寻路回魏州!”张骏急中生智,“但愿二将军吉人天相!”
吴靖义无奈,只得如此,当下和两人下马,从路旁跑了。
吴靖义本来带回十来人,这一走,路上只剩了几个人,张骏带着他们死战一番,渐渐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而官道前后,密密麻麻的骑士从雨帘中现身,堵塞了前后方,他已是无路可逃。
“二将军,走好!”张骏横刀在脖颈,扬天嘶吼一声,就要自刎,“李从璟,老子在下面等你来!”
“张兄!”张骏话音刚落,路旁跑回来一人,不是吴靖义又是谁?
“二将军,你……”张骏怔怔看着狼狈跑回来的人。
“前有伏兵截道,实在是跑不出去,那两名兄弟都死了……妈的,连野地里都有人,这些家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吴靖义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弩箭,语气悲愤,他这时反应过来,对方之所以这时出现,并非偶然,分明是有意等他们两队人马汇合之后,好将他们全歼。
雨中,百人个骑士,外加数十徒步刀客,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将张骏和吴靖义围在中间,刀滴血,眼如狼。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苍天哪!”吴靖义悲怆而呼,张骏已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围着他们的刀客忽然让开一条路,一人从中走出,迈步到两人面前。雨有声,大地无声,她亦无声。
看到这个人,张骏如坠冰窖,指着她,惶恐中带着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昨日你明明还在潞州,我们一路马不停蹄,你怎么可能到了我们前面,这不可能!”
“因为有近道。”这人淡淡说了一句,手起刀落。
张骏的血喷洒在吴靖义脸上,将他从惶恐中拉回神,他一下子跪倒,开口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女侠”漠然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就是吴靖义,捧日军都虞候?”
“是,正是在下,女侠饶命,我愿投降!”吴靖义连忙点头如蒜,机警的将行囊双手奉上。
他已经看出来,这人是这群人的领头,他自付,只要她敢接行囊,他就有把握暴起伤人,将她制住。有了她做人质,此番未尝不是没有机会脱险……
“女侠”嘴角动了动,以一种在吴靖义听来莫名的语气道:“听说日前捧日军援助怀州时,曾半途前去剿灭山贼,而且兵马已经开到了神仙山?”
“这……”吴靖义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因为对方说完这句话,他的脑袋就落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