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1 / 2)

“啊?”丫鬟更加不解。

桃夭夭索性放下书,看着丫鬟道:“秦王常年为国奔波劳碌,不到而立之年已头生白发,而今又远在千里之外征战,苦也不苦?”

“自然苦。”

“陛下便是体谅秦王这份苦,所以想为秦王做点事。”

“我懂了!”丫鬟重重点头,“陛下知道秦王对大当家有意,但一直没见秦王纳大当家入府,便以为大当家有所顾虑,所以想为秦王解决这件事。哎呀,真是父子情深!”

桃夭夭拿书敲了丫鬟脑袋一下,佯怒道:“真是没羞没臊!”

丫鬟抱着脑袋跳开了,笑嘻嘻奔出了房门,看来是跟其他姐妹去分享这件事了。

凉风似乎更大了些,吹飞了书桌上的一封书信,桃夭夭起身去捡,才发现那是前不久王不器写给她的,握着这封信,桃夭夭神色少有的惆怅起来。

信中的内容,是询问、催促桃夭夭成亲之事的。

良久,桃夭夭长长叹息,将信件好生收起。

父母爱子之情深,恐怕是这世上最宝贵最经久不变的东西了。要不然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第583章 琵琶伴美酒,各享五百岁

在李嗣源走后,桃夭夭在屋中翻看了半晌书,忽然将贴身丫鬟叫了进来。屋外秋雨未停,雨打青槐,声音清脆,桃夭夭已经站起身,吩咐丫鬟道:“备车,我要出远门。”

丫鬟晶亮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如此雨天,大当家要到哪里去?”

桃夭夭看向屋外,“吴国。”

两年前,吴王杨溥称帝,如今的吴国已经不能称之为吴国,而应该称之为吴朝或者是大吴了。

桃夭夭抵达淮泗的时候,秋雨已停,一向雷厉风行的她却并没有将马车舍弃转而骑马,反而让马车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进入吴国境内。

入江北,渡长江,轻车简从的桃夭夭很快到了金陵。

金陵,乃是吴国心脏所在,也是如今吴朝的京都。

金陵风貌,与中原不同,或者说,南国风情从来都是跟北国不一样的。南国小桥流水,北国车马纵横,南国风花雪月,北国金戈铁马,南国繁花似锦,北国朔风烈烈。若说南国是文弱书生,北国便是彪形大汉。

当然,这种区别,并非简单拿金陵与洛阳对比就能看得出来的,到了金陵城的桃夭夭,虽也感觉到了南北差异,却还不至于如此明显。

金陵城中有两处地方,最是容易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者是皇城中的青衣衙门,二者是康福坊中的一品楼。

前者知道的人不多,故而能将其中轶事拿出来炫耀的,多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后者却是金陵城中文人雅士趋之若鹜的所在,每日里聚集了不知凡几的富商才子。

桃夭夭也到了康福坊,但却没有去一品楼,而是在一品楼附近寻了处客栈住下。一品楼来者不拒,笑迎天下宾客,却唯独拒绝一类人:女人。

原因无他,因为一品楼乃是一座青楼。

青楼虽不是妓院——窑子才是妓院,青楼女子虽不是妓女——而是清倌人,但其间的“主人”毕竟都是艺伎,自然不会欢迎别的女人进来争风吃醋。

桃夭夭没有进一品楼,但若是李从璟微服到了此处,必是定要进去看看的。青楼作为传统文化的另一类精华所在之地,艺伎们才色双绝,才子们风流多情,留下过数不清的佳话与佳作,对此李从璟实在是心向往之已久——这是后世的寻常人无法理解的。

他们当然无法理解,因为那种文风早已不复存在。

推开窗,桃夭夭看向不远处的一品楼,时近黄昏,一品楼前已经车马喧嚣,游人如织,听身后的此地军情处负责人向她介绍与一品楼有关的风物人情,她慵懒眉眼微微挑了挑。

“金陵城只知道青衣衙门神秘莫测、一品楼的清倌人才色冠绝天下,却鲜有人知晓,一品楼实际是青衣衙门的产业。”那名军情处的一方大员说到有趣处,露出一丝玩味笑意。

“论及刺探天下消息,暗地里搅弄朝堂风云,的确没有比青楼更适合的地方了。”桃夭夭闲散的说了一句,忽然想到一个人,揶揄地问道:“难不成林安心自身也是一品楼的清倌人?”

“大当家说得对,林安心的确是一品楼最当红的清倌人。”军情处负责人笑道,“不过要见到她可不容易。能得到她接见的,无论是才子还是显贵,多半都是徐知诰想要拉拢的对象。”

桃夭夭嗤笑一声,眉眼间露出一丝不屑,“若是我想见她,也见不着?”

“至少今日见不着。”军情处负责人道。

“为何?”桃夭夭问。

“因为今日徐知诰‘请了’林安心去府上。”

“哦?”

“据说今日徐知诰在府中宴请徐知询。”

“这倒是有趣。”

不能不有趣。

杨溥称帝后,以徐知诰为左仆射,参政事,吴国人谓之“政事仆射”,地位尊崇至极。

——徐温、徐知诰毕竟是由臣及权臣、国君,有一个擅权、夺权的过程。或许是出于避人耳目的需要,在擅权、夺权过程中,由徐温开始,采取了一个策略:自身出镇重镇润州,掌握军权,遥控国政,由子嗣坐镇朝廷,代行政权。

此时徐温安排在朝中的人,便是徐知诰。

史书说这一时期,“(徐知诰)勤俭宽简……上下悦服……(徐)温虽遥执国政,而人情颇已归属于帝(徐知诰)”,徐温由是对徐知诰分外忌惮,有人劝徐温道:“居中辅政,岂宜假之它姓,请更用嫡子知询”,徐知诰在“刺知”这件事后,立即上表,自请出镇江西,但结果却是“表未上而温疾亟,遂止。”而后不久,徐温病卒。

此时,吴国朝野能与徐知诰争权的,只有一人,便是那位“嫡子知询”徐知询。

徐知询这一时期为金陵节度使、诸道副都统,平日里跟在徐温身边。徐温死后,“知询……数与帝(徐知诰)争权。”

正因为知道徐知诰与徐知询正争斗的不可开交,所以桃夭夭在听闻徐知诰宴请徐知询后,才觉得分外有趣,她道:“徐知询不好生呆在润州,跑到金陵来作甚?他此行岂非羊入虎口?”

军情处负责人道:“徐知询与徐知诰相争,一个握有军权而少政权,一个握有政权而少军权,双方都对对方手中的权力垂涎三尺。徐知询既然要从徐知诰手里夺取政权,又如何能不来金陵?况且,徐知诰挟天子令诸侯,诏令既下,徐知询若不愿举兵攻伐,焉能不来?”

“徐知询到金陵来已有多久?”桃夭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