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2 / 2)

“好,好!”耶律倍点头称赞,“既然如此,你且说说,当下该如何?”

耶律德光眉目坚定,“猛攻大同军!”

“哦?”耶律倍不动声色,“方才你不是说不能贸然行动?”

“此一时彼一时,兄长请想,若是唐朝援军甚多,一旦让他们陆续到来,形成合力,到时要胜他们可就不容易了!”耶律德光果决道,“唯有在此之前,猛攻大同军,使之不能与卢龙军合力,再破卢龙军,我军方可扭转战机!”

耶律倍不置可否,“先前打了一夜一日,也没能攻破唐军第一道防线,此时猛攻,能收成效?”

耶律德光苦涩一笑,“兄长何必明知故问。先前虽然战事激烈,但你我相互推诿,彼此猜忌,谁也不肯尽全力,这才无法突破唐军防线……”

“放肆!”耶律倍厉呵。

“是,臣弟有罪!”耶律德光低下头。

耶律倍嘴角动了动,像是满意的笑,又不紧不慢道:“先前不尽力,朕如何相信你,往下便会全力以赴?”

“臣弟愿亲临战阵,督导战事!”耶律德光仍是弓着身。

耶律倍目光闪动,打量了耶律德光好半晌,这才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朕岂会不信。”说着,耶律倍就要去扶起耶律德光,再说些兄弟同心之类的勉励话,好彰显自身的品德,但动作做到一半,还是生生忍住,“既如此,你且速去,朕自会为你掠阵!”

低头的耶律德光,察觉到耶律倍扶他的动作到了一半又停住,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谢兄长!”耶律德光自己直起身,“那臣弟去了!”

“且去,朕也当归去严令将士。”耶律倍声音平静,而又尽显皇帝威严。但实际上,他心头跳动不停,方才要去扶耶律德光时,他猛然惊醒,若是耶律德光趁他去扶的时候,骤然发难,将自己制住,那旁人是绝对反应不及的!正因如此,他才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

就在耶律德光转身离去的时候,耶律倍忽然叫住他,“你方才说,谢什么?”

耶律德光微微一怔,然后转身,行礼,“谢皇上。”

“很好。”耶律倍笑意浮上脸庞。

……

耶律德光去卢龙军阵前督战后,他的部曲果然加强了攻势,而且不止加强了一星半点,多番猛攻之下,将士伤亡惨重,但他半分也不心软,红着眼睛,拔刀在马背上宣读军令,严明赏罚之制。

耶律倍见耶律德光这般拼命,也少不得严令部曲,加强攻势,去死磕大同军。

不知不觉间,暮色降临。

夜渐深。

直到子时之后,契丹将士望去,但见耶律德光仍在阵前,面对卢龙军,那身他自个儿特有的甲胄很明显。

军心大振。

而此时,卢龙军阵与契丹军阵交战的地方,有一群人,突入卢龙军阵后,竟然被卢龙将士拉进了阵里,并且没有被卢龙将士刀剑加身。

被拉的那个人,是耶律德光!

“殿下,耶律德光来了。”孟松柏来报。

李从璟微微一笑,“让他进来。”

他与耶律德光曾有盟友之约,故而在他身边留了人,以备联络。

寻常甲胄的耶律德光,被收了刀,卸了甲,他在卢龙军阵中唯一的帐篷前整了整衣襟,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而后大步走进帐篷,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然而他一进帐,整个人就愣住了。

帐中坐着一个人。

耶律敌烈!

第713章 倾军投大唐

两军正在对垒,阵战颇为激烈,金戈厮杀之声,更是远传十里之外。耶律德光选在这个时候来见李从璟,也亏的是李从璟曾在他身旁留了人,这才能事先阵前联络,而后经过一番周密安排,把他带到李从璟面前。

来之前,耶律德光做了许多准备,进帐之前,也将接下来要谈的话细细梳理过。此番虽是有求于人,他却没打算把自己的姿态压得太低,然而无论如何耶律德光都想不到,饶州大军主帅耶律敌烈竟会坐在帐里。

李从璟高居主位,虽无笑意,但看向耶律德光的目光,满是揶揄,那模样比笑出声来更显智珠在握。耶律敌烈坐在客位,见耶律德光进帐,着即起身,见礼道:“殿下。”

“南院大王也在这里?真是巧了。”耶律德光收敛神色,压下心头惊讶,不痛不痒说了一句话后,到帐中向李从璟见礼,“秦王,别来无恙。”

李从璟坐着没动,淡淡道:“若是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耶律德光你也这般问候孤,孤却极是不快。怎么,挥师十万,与孤开战一日夜,这时候也好意思问孤别来无恙?孤可是有恙得很呐!”

耶律德光嘴角动了动,作痛苦状,“都是被逼无奈,还望秦王大人不计小人过……”

“岂有此理!”李从璟一拍案桌,“孤王好心助你,有意提携你做契丹皇帝,此番更是不惜千辛万苦,领卢龙将士远道而来为你助威,你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竟与耶律倍那厮合谋,见面就对孤王动刀枪!如此厚颜无耻之行径,简直闻所未闻,令人发指,令人不齿!孤王告诉你,孤王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耶律德光眼角抽了抽,心说你他娘的也好意思,嘴上说着跟我联手,暗地里却指使耶律敏不开城门,这还不算,我好不容易拉拢了耶律敌烈,本来就要入主西楼了,却叫你给他打跑,搞得老子现在有城进不得,只能跟耶律倍死磕,我他妈跟谁说理去……你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论强词夺理、厚颜无耻,我他娘的哪里能跟你比?

想到这,不禁瞪了耶律敌烈一眼,暗说你这老匹夫,五万人拦不住两万人,真是愚蠢到家了——耶律敌烈接触到耶律德光眼神中的信息,当真是欲哭无泪,暗说你跟耶律倍在西楼对峙,闹得国都大乱,人心惶惶,我的人哪里还有心思抵御外敌?这完全不能怪我啊!

“秦王息怒,都是误会,误会!”耶律德光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知是李从璟不当人在先,他却不能说半句对方的不是,心里可真是委屈极了,“孤王也是深知自身举止失当,但这两日也的确是为耶律倍所逼迫,别无办法,眼下孤王前来,就是专程来赔罪,看看如何弥补过错……”

李从璟大手一挥,“这过错可是大了,寻常手段怕是弥补不了!”

耶律德光知道李从璟这是在要价,对方既然肯要价,就说明这事还有的谈,当即咬牙道:“只要秦王言语,任何事都可以谈!”

李从璟眼前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下得了耶律德光积极回应,心头一乐,遂点头道:“既然你有诚意弥补过错,孤王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且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