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早就将林安心视作禁脔,但凡金陵的人物,只要是谁多看了林安心两眼,事后都会被青衣衙门查得底裤都不剩,却不曾想自己垂涎了多年的猎物,最终自己没得到,竟然还落到了李从璟手里!
徐知诰只要一想到林安心那祸国殃民的倾城之貌,一想到李从璟趴在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上蠕动,一想到那张平素写满生人勿近的脸满是痛并享受的神情,一想到那黄鹂般清脆动人的声音变成了呻吟,他就邪火与怒火横生,恨不得将金陵掀翻!
这等时候他跑到妇人这里来发泄,哪里会有半分怜惜?
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惨叫,徐知诰起初还兴致盎然,但冲锋陷阵到一半,想到林安心的模样,心头就跟火烧一样,他不看妇人的脸,幻想身下的妇人是他梦寐已久的那具身体,却抵不住妇人身上的气味是那般与她不一样……
千军万马没有出奔,兴致却已一泻千里,几乎要软掉的徐知诰一巴掌狠狠打在月亮上,“大声点,你没吃饭?大声叫!”
犹觉得不满意,又把妇人从床边提起来,一把丢到案桌上,妇人没坐稳摔倒在地,磕破了嘴唇,眼看妇人流了血,徐知诰陡然兴致大增,又是一巴掌甩在妇人脸上,这下妇人嘴边流的血更多了,徐知诰狂乱笑个不停,再度把妇人翻过身来,又提枪上阵……
——据说,那一夜后,丞相夫人一个月没有露面见人,从丫鬟的只言片语中,有人得知夫人翌日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比脸上更惨的是周身肌肤,几乎都没一片好肉,而比周身肌肤更不堪的,则是那地方……为丞相夫人疗养身子的大夫,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敢向旁人透露……
……
同样的时候,扬州府衙里,氤氲依稀的灯光中,一男一女却是水乳交融。
最后,在一阵连续而高昂的“殿下”的呼喊声中,四肢趴在榻上的美人,和在她背后纵马驰骋的将军,一起上升到云端,看见了江山如画。
一阵窸窸窣窣,林安心考拉一般缠抱着李从璟,樱桃般的脸上香汗淋漓,枕着李从璟宽阔温暖的胸膛,满脸都是幸福和满足,轻声软语说着情话。
窗外下起了雨,淋淋漓漓的雨声,犹如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殿下,安心想要去广州。”林安心的脸在李从璟胸前蹭来蹭去。
李从璟有些好奇,“去广州做甚么?”
“殿下平定淮南后,接下来就轮到广州了,安心先去为殿下探探路也是好的。”林安心拿纤细修长手指在李从璟胸前画圈圈。
李从璟抱着她,怜惜道:“那会不会太辛苦了些?”
林安心抬起头来,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李从璟,双眸亮得厉害,“日后殿下会有一整座江山,安心跟着殿下坐享荣华,总得为殿下做点甚么才是……安心不能像桃大当家那样,从头就陪着殿下打下整座江山,但至少,也得送殿下一方山河。”
李从璟心头感动,不禁与她深情对视,一手抚上她的脸庞,爱意无限。
他的手不知何时又滑到那两座山峰上,流连忘返,坏笑道:“你这里不就有一方山河吗?”
林安心羞得拍了李从璟胸口一下,“殿下……”
李从璟嘿然一笑,遂又翻身再战。
……
骆知详从洛阳回到金陵时,已是八月。
李嗣源对待吴国议和之事的态度,快马已经先一步传回了金陵,吴人对此的反应分为两种,一是愤慨不已,一是忧心忡忡。
骆知详到大丞相府时,徐知诰已经和众多幕僚坐在一处,只是不同于江淮之战前的群英荟萃,眼下堂中的俊才却是显得匮乏了些。
史虚白、韩熙载、卢绛、蒯鳌、马仁裕等都已不在,除却周宗这个老人外,便是徐玠、孙忌等人有资历、得重用,至于其他人,除却一些资质平庸的,就是新近被徐知诰提拔的陈觉、查文徽等人,但地位远远谈不上显赫。
好在本该在楚地坐镇的宋齐丘,不知何时回到了金陵,这才算是稳定了幕僚大局,不至于让大丞相府显出人才不济之象。
“北贼今得江淮,虽气焰嚣张,但方经大战,料来一两年内也不会出兵楚地,这正是大吴稳固在楚地根基的时机。唯有将楚地民政处理完善,来年北贼来犯,我等才好借楚地之财,与北贼相搏。”
论及眼下天下大势,周宗如此说道。
宋齐丘不赞同周宗的意见,他摇头道:“我久在楚地,知晓北贼兵马的情况,彼部自益阳之败后,虽有反攻之举,但并不曾破水沉舟,如若北贼不愿放弃楚地,彼部必是在等江淮北贼驰援,好到时再一同发力。”
就周宗与宋齐丘的观念,众幕僚的意见分为两派,争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统一答案。
骆知详道:“某自洛阳南归时,曾见北贼兵马班师,有数万之众,打听到是侍卫亲军,想来北贼既然班师,则是意欲打算暂作休整。”
宋齐丘摇头,“北贼回师洛阳的兵马,大抵只有三万之众,是为了拱卫洛阳,避免大军征战江南时,有宵小之辈趁机起事。”
江淮十四州,虽然已经完全被大唐收入囊中,到底地方太大,青衣衙门的眼线还是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临了,徐知诰做了最终指示,“江淮之战,朝廷损耗钱粮太多,府库粮仓为之一空,更且失去十四州富足之地,当此之际,楚地民政要紧,务必要使得来年楚地能反哺朝廷!至于江淮北贼短期内是否南下,则不用太过担心。彼部要进入楚地,必要经过鄂州,我已令武昌节度使柴再用严密防备,一切无虞!”
柴再用之子柴克宏,战死在和州,他对大唐当然恨之入骨,有他坐镇武昌防备江北,的确足以让徐知诰放心。
……
武昌节度使治鄂州,鄂州州治江夏,即是后世武汉市江夏区一带,而今时的武昌城,则是后世的鄂城市。
鄂州辖境颇大,与江北蕲、黄、沔三州隔江相望,如今唐军主力半在扬州一带,半在黄州一带,故而徐知诰在楚地东线以鄂州防备江淮唐军,西线则在岳州布置重兵,并且集结水师主力严阵以待。
鄂州、岳州,由长江串联,以水师相通,足够相互支援,加之背后是广阔吴地,是以能应对一切情况,这也是徐知诰之所以有把握的地方。
以鄂州、岳州断绝江淮唐军直接南下道路,唐军将被迫自洞庭湖西北的澧州进入楚地,不仅无法在楚地开辟第二处战场,达到两面夹击楚地吴军的目的,而且也必须从西边正面进攻防线坚固的益阳。
——若是如此,则吴军在楚地占尽地利与先机,唐军纵然骁勇善战,也休想轻言夺下湖南。
时近日暮,鄂州城中,武昌节度使柴再用结束了一天的军政事务,拖着颇显疲倦的身子,来到祠堂上香。
牌位中,有一个赫然是柴克宏的灵位。
柴再用望着柴克宏的灵位,黯然神伤,无言良久。
天色完全黑下来,柴再用喟然一叹,“我戎马一身,拼命博得高位,最终却没能让你远离杀伐,一生富贵,反而叫你战死沙场,尸首分离,此乃为父之过也……”
说话间不禁老泪纵横,好半晌不能自己。好歹平复了情绪,柴再用眼中迸射出杀意,决然道:“吾儿克宏,你且放心,为父必定为你报仇雪恨,杀尽北贼!”
夜风吹拂,烛火摇曳不定,似要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