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便将话题扯到别处去了。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村寨里的乡民都聚在一块,祭奠祖神,往山上送酒送肉,小孩子戴着木面具乱窜,热闹了一整日,直到晚上才各自归家,萧廿早晨下来过一次,又上去了,期间没再出现过。
等到一更,沈元歌想着萧廿定然是在寨子里吃过酒之后才能来,她自己得先整点东西吃,懒的做菜,把乡民送过来的坨坨肉撕了一点烘成肉松,熬了点粥聊做填腹,把闲时看的话本子抽出来,一边看着一边吃。
不曾想才吃了半碗,外面便想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沈元歌一开门,便被萧廿抱住了,嘴唇贴在她耳边,亲了一口:“新年好啊。”
沈元歌转脸,对上他的眸子:“你也好。”
萧廿眸子黑沉沉的,手指磨挲着她的脸颊,甜丝丝的酒气漫入鼻息,沈元歌眼皮子一跳:“你喝了多少?不会醉了吧?”
萧廿揽着她往里走:“没有,喝了几杯我就下来了,夜里走山路,万一喝醉摔着了,我怎么跟你交代。”
他坐下:“再说我还留着肚子…”话说了一半儿,顿住了,眼前只有孤零零半碗温粥,刚才开了一阵门,现在连热气都不冒了。
萧廿抬起眼,食指敲敲桌子。
沈元歌默默咽口水,干笑两声,两手空空的举起来:“你想吃我做的年夜饭,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会吃完了再下来的。”
萧廿肚子空,端起她剩的半碗粥吃,道:“好歹是过年,你也太随意了,若是没我,你是不是就早早洗洗睡了?”
沈元歌道:“我白天出去,乡民们太热情,我实在已经吃了很多,还是大鱼大肉的,夜里没胃口,对了,你若是饿,厨房里有老乡给的坨坨肉,我给你热一屉?”
坨坨肉就是煮好的肉块,出水之后撒上盐和花椒,沈元歌不爱吃肉,给他留着呢。
没想到萧廿拒绝了,他将粥吃完,喝了口热水:“不要,太腻了。”
还挺挑,沈元歌转身往外走:“那就只有干果了,我去拿。”
还没走两步,手腕便被人拉住了,萧廿站起身,把人圈进怀里,额抵着她的,低低道:“可我想吃你,怎么办?”
沈元歌睫羽颤了颤,被他托起下巴,含住了嘴唇。
沈元歌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吻已经习惯,手自然地扶住他劲窄的腰,闭上眼睛。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绵长,萧廿一下下亲着她,带着酒气和粥的甜香,咬她的唇瓣,好像在细细品尝,撬开她的齿关,舌尖滑进去,若有若无的撩拨。
沈元歌脚都软了,他却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察觉到手下腰肢失了力,索性带着她往前一迈,把人压在墙上,唇也往下移,经过她的耳垂,下巴,和脖颈,落在锁骨上,轻轻的啃噬。
心跳一下下顶着胸腔,沈元歌真要喘不上气来了,手握成拳去锤他的肩,萧廿顺从地停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去看个东西。”
片刻后,两人坐在竹楼的屋脊上,远处的山坳漆黑一片,忽有一颗星子直冲上天,在黑暗的夜幕里炸开。
只是一瞬间,稀朗的夜星全部被掩埋,烟火连成一片一片,在夜空中全部绽放,繁光缀满天。
火树银花映在眸子里,沈元歌起先呆住了,良久才怔怔转回脸:“萧廿你……”萧廿伸手把她圈进怀中:“我答应过你的。”
沈元歌突然仰起头,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两人亲了那么多次,她主动还是头一回。
萧廿哪里能放过,按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回去,直到夜空归于岑寂才放开,理顺她的鬓发,贴在她耳边道:“元歌,我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愿不愿意等等我?”
埋在心底的一点小疙瘩全部释怀了,沈元歌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 . .
那天宋念薇酒醒之后就没再来过国子监,郑若均去宋府找过她,没见到人。
生员们都在准备今年的春试,沈兆麟也不例外,这日下了学在湖边翻书,还没看两页,何清仪却找了过来,面色慌张:“兆麟,我对天指誓,这件事绝不是我传出去的。”
最近国子监里有传言,沈兆麟对宋家二小姐有爱慕之情,还是此事在生员中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暂时还没捅到上头去,宋念薇的未婚夫婿郑若均表示爱美之心,可以理解,他和宋念薇两小无猜,情比金坚,不会被影响,沈兆麟就这么被原谅了。
沈兆麟略抬了抬眼皮:“我知道。”
何清仪松了口气,挨着他坐下,愤愤道:“我当时只是开了句玩笑,到底是被哪个小人浑听去了,暗地里散播这种传言来害你!”
郑宋两家的老爷都是国子监长官,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兆麟以后的路一定会变得很艰难,只怕后头的春闱和殿试都受影响。
“不是别人。”沈兆麟把书合上,冷笑道:“他自己上赶着当绿毛龟,我能说什么?”
何清仪愣了一下,沈兆麟拍拍他的肩,起身走了。
几天之后,他去天元寺探望甄母,见到了宋念薇。
“上次的事,真的多谢你。”宋念薇比以前沉默了不少,站在树下,低着头。
沈兆麟道:“应该的。”
“我和若均认识那么多年了,他一直对我很好,我没想到他会…”宋念薇咬了咬唇,没再往下说。
“还嫁吗?”沈兆麟突然冒出一句。
宋念薇蓦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眸色一滞,又别开去:“我…我不知道。”
这三个字包含了许多内容他们之间的婚约,更像家族联姻,执行与否她说了不算,况且这么多年,她相信郑若均对自己是真的有情,她也早就把自己全部的情感都倾注在了他身上,时间越久,陷得越深,说断就断太难。
两人关系挑明之后,郑若均对她有过不少亲密举动,也表达过那种想法,情到浓时,甚至宋念薇也动摇过,——对方就是自己此生的夫君,时间早晚又如何,只是一直没过火,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听说了国子监近日的传言,你放心,我去跟父亲澄清,绝不会让你受影响的,”宋念薇话锋一转,蹙起眉心,“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太过分了。”
“不用澄清了,”沈兆麟道,“不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