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燕崇走后,沈元歌侍候甄母午睡歇下,便退出了卧房,本该睡着的甄母却睁开了眼睛,唤道:“陈娘。”

陈嬷嬷应声过去:“老太太。”

甄母道:“元歌几岁了?”

陈嬷嬷一愣,旋即微笑道:“今年秋天才十九,老太太怎么记不清了?”

“十九,”甄母喃喃,“人老了,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景雯二十二年前嫁去的庐州?”

陈嬷嬷应是,甄母躺在榻上,苍老的手背覆住双目:“我知道他从战场上回来过,景雯出嫁的前几天,差了三年呢,这就对了,不会有差池的。”

陈嬷嬷听得似懂非懂,手心却不觉濡湿了:“老太太?”

甄母摆摆手:“把帐子放下,我歇会。”

“哎。”陈嬷嬷把帐钩拿下来,甄母险进了自己对往事模糊的回忆里,景雯从来都是最听话的,也从未失过分寸,只有唯一的一次,自作主张回了府…帷帐要将榻外隔绝时,甄母忽然睁开双目,猛地扣住了陈嬷嬷的手。

陈娘吓了一跳:“老太太,怎么了?”

甄母借力坐了起来:“景雯冬天回来的那年是什么时候?”

陈娘回想良久,才斟酌着道:“那次?二十年了罢,姑娘和姑爷闹了矛盾,自己乘马车回来了,后来还是姑爷亲自追来,好生一番劝才接回去的,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矛盾,那年冬长辉因公务去了杭州,根本没在家中,夫妻二人没有见面,何来的矛盾?”

陈娘语塞,她只隐约记得四姑娘回府的那几日成天以泪洗面,差点闹得落发出家,姑爷来接时也十分自责,只说没保护好姑娘,自然而然地便以为是两人闹了矛盾,原来不是这样么?

甄母也没搞清怎么一回事,景雯回来冲她哭诉自己对不起长辉,长辉追到府上告罪也说自己对不住景雯,夫妻俩到底谁对不住谁,再问下去,没人解释,后来景雯答应回庐州,她觉得家和万事兴,未再深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明年秋的时候,景雯生下了元歌。

她原本没把事情往别处想,可今日燕崇来这么一说,两件事联系在一块,时间诡异的对上,让人汗毛倒竖。

甄母彻底歇不下去了,道:“给我拿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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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肃这日下了早朝,将太子传到了书房中,提起了他的婚事。

“大理寺卿为人正直刚派,幺女年方十六,谨慎温和,朕和你母后都觉得此女可为良妻,骁儿以为如何?”

裴骁站在案前,声音绷的有点紧:“母后跟儿臣说过这件事情了,儿臣本也想来向父皇禀明此事的,只是父皇政务繁忙,一直没得空。”

“哦?”裴肃合上奏折,“你现在说来便是。”

裴骁撩袍拜倒,恳切道:“儿臣对沈元歌一见倾心,望父皇成全。”

裴肃动作一顿:“骁儿啊,该说的父皇已经和你母后说明白了,她应当告诉你了才是。”

“是,”裴骁将身子伏的更低,“可父皇,元歌的确聪慧睿智,可她不是有野心的人,您知道的。”

“朕知道什么?你和沈元歌相识不过半年,你又知道她多少?”

听出他话中已带微微怒意,裴骁抬起头:“父皇。”

他一直起身,便对上了裴肃隐含压迫的眼睛,心中一紧,裴肃道:“不过燕崇和沈元歌的事,你应当是知道的。”

裴骁:“儿臣…”“横刀夺爱,非正人君子所为,”裴肃打断了他,“你一向温谨,如今成了当朝太子,更不能失了做人的分寸。”

裴骁下颚绷紧,将此事牵扯到中宫政事上,他知道不能在说下去了。

殿中岑寂半晌,裴骁下拜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裴肃颔首。

裴骁退了出去,殿内气氛却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压抑了几分,裴肃以手支额,撑在案上,眉心越锁越紧,突然挥出手,将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奏折、砚台、笔架和茶盏一股脑的掉落,乒铃哐啷地砸了一地,李元大骇,不知他为何暴起,扑通跪伏在地上:“皇上息怒!”

裴肃一拳砸在案上,额角青筋鼓动,良久才平复下来,李元壮着胆子,偷偷觑了他一眼,见他只是揉眉不语,缓了口气,伏庸着过去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

手忙脚乱地将散落在地的奏折摞在一起时,裴肃余光瞥过来,落在其间某一处:“那是什么?”

李元将规整好的奏折放在一边,看见是一封还没启开的信,猛地想了起来:“是昨天燕少将上奏时捎带的信件,陛下还没批到那封折子,是以尚未…”“拿过来。”

李元忙哎了一声,双手呈上去。

裴肃捏着那封信,双眸微眯,信笺上写了一行字:“缮国公府臣妇安氏敬上。”

他将其拆开,信上字迹有些漂浮无力,应当是老人亲笔。

裴肃将信看完,闭了闭目,半晌道:“朕明日下午去看看甄老夫人,你递个信儿过去,别让旁人知道。”

李元心中一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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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沈元歌晌午用过膳,便被甄母差去了燕崇那里:“那天他来时我看他脸色不大好,想是伤势未愈,便让陈娘从库房里寻了一支人参出来,你给他送去,也是我的心意。”

沈元歌知道燕崇不在新府,便直接去了京郊隐院,果然他在那,脑袋上扎的像个刺猬。

趁着白露收拾她的药箱,沈元歌凑过去,小声问:“疼不疼?”

萧廿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嘴巴能动,冲她翘一翘唇角,略显僵硬:“不疼。”

背对着他们的白露眼角抽抽,这能逞的,还没抽完,便听身后道:“阿露,他现在能吃糖吗?”

白露:“…随你。”

沈元歌放心了,摸出一颗糖瓜塞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