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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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早已过了,往后便是除夕,正月还有元宵,礼部把日子定在了二月十五。

燕崇掰着手指算,他接到消息就迷糊了,起初还以为是三个月,结果仔细一数,竟有点慌。

他去找杨苻茗:“老五,你可通药理?”

杨苻茗在拿着一块玉雕平安扣,听见这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镜,往窗外看了一眼,道:“露露就在外头晒药呢,你去问她不就成了。”

燕崇缄默一瞬:“你且说你通不通。”

杨苻茗见他说的郑重,也煞有其事道:“长渊中人都是懂医理的,不过小师妹更炉火纯青些——所以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我让你打太极的建议。”

燕崇不搭理他这茬,将手腕放在他面前:“那你帮我瞧瞧,我这副身子两个月能不能好?”

杨苻茗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了,突然这样急?”

燕崇额角青筋跳了两跳,能不急么,原本只打算着先把亲事定下,待身子骨养好再成亲,没提防一道圣旨横插进.来,他只剩两个月就得入洞房了!

杨老五也不知是不是装的,突然成了个不开窍的呆雁儿,愣是没听懂。

燕崇头疼地揉额角:“我马上成亲了。”

杨老五平平板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啊,到时候多备些好酒,我和露露都要去蹭的。”

燕崇:“……”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杨苻茗终于忍不住,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噗嗤笑了出来。

燕崇脸黑了一大半。

杨苻茗轻咳两声,消停了下来,拍拍他的肩:“燕兄,这事…这事儿行不行你自己得知道的嘛。”

燕崇终于明白白露所说的杨老五欠打是何感觉了,比张杨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放在以前,他一手能丢三百个。

杨苻茗摄于他快要杀人的眼神,手指头屈尊降贵地搭上他的脉,片刻,沉吟道:“依你现在的状况看么……”

第82章 出嫁

燕崇被他这么一卖关子,心霎时提溜了起来:“到底怎么样?”

杨苻茗手指在他腕上打拍子,瞅了眼他的脸,努力压住唇角道:“燕…燕崇兄弟,你落下的是寒症,虽说格外畏寒些,可又不是,不是那什么…不举,和房事没有冲突…”他说不下去,掩面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燕崇:“……”

被他盯着,杨苻茗后背冷不丁窜上来一股恶寒,没笑够也只能当笑够了,终于揉揉脸正经道:“你常年习武,积攒下的底子在那里,只是如今还没过冬,兼之你伤病特殊,痊愈的慢,周身关节经络舒展不开,才会觉得虚弱无力,四肢僵痛,待开春天气暖和起来,寒症自然隐匿,到时候多出去走走,练练筋骨,也就没事…不会耽误你…呃,成亲。”

他硬生生把“行房”二字吞了下去,可不耍个宝儿,又浑身不舒坦,忍笑用胳膊肘戳戳才放松下来向他道谢的燕崇,道:“你前天晚上还是在沈府过的夜,肯定是送她回家的时候被抓包了,那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时候,挨的近了,你对自己的身体总该是有数的不是。”

话甫入耳,那晚在客房榻边亲吻沈元歌的画面便突地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引导的,燕崇的第一想法还真是去回忆自己有无反应…

小腹一紧,他额角青筋怦怦直跳:“滚蛋。”

杨老五立刻无辜地表示他只是在以医者的身份就事论事。

收了燕崇一个眼刀,杨老五从摇椅上翻身下来,凑着琉璃镜开溜了。

燕崇灌了口茶水,温凉入腹,才将涌上来的火气压制了下去。

不想到晚上,杨苻茗那家伙却又凑了过来,头上顶着几根破烂蛛网,活像才从盘丝洞里逃出来的,燕崇手中比划筷子的动作停下,剑眉微挑:“呦,圣僧这是被蜘蛛精给绑了?”

杨老五呸掉口中尘土,扔下数册比他还灰头土脸的旧书:“不识好人心,我是给你翻箱底去了。”

燕崇目光移到桌子上,几本册子都陈旧薄脆,书封上写着洞玄子之类,燕崇没看过这玩意,只见它们泛黄地十分磕碜人,有点嫌弃:“这什么?”

杨苻茗道:“医家箴言,可以养生。”

燕崇不明所以,杨苻茗拍拍他的肩,及时地撤了。

燕崇正在研究剑谱上一个刁钻复杂的招式,桌上堆着的书太占地方,被他给推到角落里去了,没把杨苻茗的话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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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适的时日总是过的飞快,除夕一场大雪过后,便是火树银花上元佳节,燕家聘礼也送到了沈府,燕启和燕崇皆对此事重视至极,礼单洋洋洒洒写了三尺长,几十抬聘礼进府,除旧迎新的年气未过,再添新喜,连皇帝都派人送去了陈年的女儿红,沈燕两府本是功臣之家,如今儿女结成连理,连皇帝都如此上心,免不得更加炙手可热起来。

甄母劝诫兆麟,即便得势,也莫要年少居功,沈兆麟性子沉稳妥帖,自然知道,只是缮国公府的人知他得势,也腆着颜面来过两趟,被他给打发了回去。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裴肃入京,缮国公府诸人满心欢喜地以为又要重新得势,却不知为何,当年中山王和沈元歌的事竟被皇帝知道了端倪,虽然看在甄母和已故国公父子的面子上保留了公爵,却也没能免一番申饬,族中子弟又不出才干,朝廷改换乾坤,甄家却颓势不减,甄母早已对他们寒了心,索性不再管,安心在沈府颐养天年。

人事繁琐在良缘之喜面前显得十分微不足道,婚期很快来临,天气一日日的暖起来,燕崇也无需继续在京郊养病,搬回了新府,布置新房。

大婚前夜,沈元歌被甄母唤去了内卧,夜色渐深,老人仍了无睡意,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感慨道:“那年天元寺一别,姥姥只当此生再见不到你了,不想还有亲自送你出嫁的一天,你也没有流落山鄙,真好。”

沈元歌端详着她的慈祥眉目,脸上缓缓露出笑意,依偎住了她,腻道:“姥姥…”

甄母笑弯了眼睛,忽而想起一个物事,坐直了身子,从枕下摸出一块雕兰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你母亲在闺中时,老大从北疆给她带回来的玉佩,她最是珍爱,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身,出嫁前才留给了我,如今你即将过门,这个就交给你了,收着吧。”

沈元歌微怔,忙小心接了过来,辨出是北疆.独有的戈壁金丝玉,颜若朝云,润如滴露,因为经常抚摸的缘故,兰纹外都裹上了一层细腻的包浆,格外温润柔和,一如母亲生前给她的感觉,不觉便把它妥帖握在了手心。

甄母抚了抚她的鬓发,喃喃念道:“你母亲和大舅父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阮阮平安顺遂,圆圆满满。”

次日一早,沈元歌便被婢女们环侍着梳洗上妆,喜服加身,春菱剪了花钿,仔细贴在她额心,本就肤白若雪的面庞同一点金菱相称,越发瑰姿仙逸,一众侍女都笑道:“燕将军能把姑娘这样美的人娶回家,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男子了。”

沈元歌眉眼温柔地浅浅一弯,盖头落下来,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