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目医者皱眉看了看昏倒地上的魔龙,把欣喜若狂的紫衣赶出了山洞,并把树叶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洞口。
“我们三目人的手术是世间最具价值的奥秘,绝不能让外人看到。”
于是紧紧握住手心直至鲜血流下的紫衣只能在外面焦急的蹦着脚,皱着柳眉,咬着樱唇,任凭一颗芳心猛烈的撞击着胸腔,什么都无法看到。
树叶后的光影似乎闪动了几次,偶尔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她知道那是苏永的叫声。
那是多么凄惨的呼叫呀,她侧耳努力的倾听着,仿佛看到了苏永咬破银牙的模样。在他的身上白烟四起,一块块血肉像豆腐一般碎开,然后任由三目人那双神奇的大手抹着夔肝油一点点拌着揉着,重新涂抹上去……
紫衣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来没感到时间会这样漫长,即便实际上只过去了那么短短的瞬间。
树叶后的光影终于不再闪动,一切归回宁静,只有火堆在里面熊熊燃烧着,隐约传出木炭炸开的哔哔啵啵声响。
紫衣犹豫着,很想高声问一下进度如何、是否顺利,却又不敢突然张口,怕打断了也许是最紧张也最重要的一环。
这样难熬的宁静终于被一声闷雷似地低呼声打破,洞口那里的光影突然猛地一晃,然后她听到了三目医者的怒喝声。
是魔龙雪蟒醒过来了么?紫衣暗暗想着,终于狠狠一跺脚,走到了洞口处,就要拨开树叶进去弄个明白。
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比她更快的冲开树叶飞了出来。待她看清那双珊瑚角时,洞口的树叶再度被拉上,然后传出了三目医者的怒哼声。
“谁都不能看到三目人的手术,谁都不能。”
魔龙雪蟒涂满血迹的脸庞依然可以看到惊惶的煞白色。
“苏永好了么?你看到了什么?”紫衣问道。
雪蟒茫然的摇头:“我醒过来后刚刚站起,就被他赶了出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撒了谎,其实他看了一眼。虽然没看清楚,但那个血腥诡异的画面令他这样的等级都承受不住,以致发出了惊呼。
那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鬼在拆骨卸肉啊。雪蟒感到全身一阵发冷,每片鳞甲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默默走到远处,找了块石头坐下发起呆来。
星渊之下白雾缭绕,微风变得和缓起来,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担忧。时间在他们漫长的等待中不停的流过。就在某个平静的时刻,洞里的火光突然像瀑布一般涌了出来,让他们那一刻感受到如同阳光的暖意。
一个身影背靠着火光站在洞口,显得神圣无比,竟令魔龙这样的等级都不敢逼视。
雪蟒用手挡了挡强光,与紫衣一同从这个身影的两边冲了进去。
“哎,就没什么对我老头说的么?”三目医者无奈的甩了甩满是鲜血的双手,摇了摇头。
苏永全身赤、裸的端坐在干草上,他双眼紧闭,唇边带笑,眉上轻愁。
“喂,”紫衣在他眼前挥舞了一下素手,“你好了么?”
苏永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我也不知道。”
雪蟒松了口气:“能说话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苏永依然没有睁眼,却忽然很紧张的问道:“你们……你们看,我是不是比原来丑了很多?”
雪蟒与紫衣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新鲜的肌肤就像婴儿一般娇嫩,晶莹如玉发出微光,只是白的有些吓人。两人皱眉对视一眼,齐声安慰道:“差不多呀,没有什么不妥。”
“怎么会?”苏永嘴巴有些颤抖:“我能摸到干草上的血迹,甚至能感受到身躯少了些重量,怎会完全一样?”
“你失去的血肉,我用夔肝油补上了。”三目医者回答道。
“那……我是不是比原来白了许多?”苏永紧张的问道。他跌落星渊之后,被火烤的跟个非洲来客似地。
三目医者哼道:“你跟我说的啊,只要保留住双眼不变就行了,其他的随便我来弄。”
苏永深深叹了口气,终于睁开了那双灿如晨星的眼睛。“但你也不要把我弄得像个小白脸似地啊,我古铜色的健康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紫衣惊喜的盯住那双眼,有些痴迷的呸了一声:“又要作怪了……双眼真的一点没变,跟原来一模一样。”
“是不是有股很儒雅很斯文的气质?”苏永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充满期盼的问道。
雪蟒认真的凑近来看了看,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很铁血,一副杀人如麻的阴狠样子。”
“滚。”苏永大怒。
……
“你的族人估计就这么多了……”苏永恢复之后,几人陪同三目医者走遍了星渊,在无边的白雾中寻到了另外六个人,都是全身毛发如同野人的模样。
此时,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或许星渊这里最适合我们。”三目医者叹了口气:“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太小,去到外面的世界反而危险。”
苏永点了点头:“齐月星是个征战处处的世界,尖耳朵与枯叶人经常起摩擦,听说还有血鸦来到了这里……反正天拓已经死去,此处已经再没有人威胁到你们,留下来确实是个好做法。”
这里不知深有几许,常人难入,没有了威胁的星渊反而变成了桃花源一般的存在。
“将来有好的时机再出去吧。”雪蟒知道这些钻研医学的奇异种族寿命都很长。
三目医者看向几个族人:“那我们就结庐而居吧?”
族人齐齐点头。
若干年之后,星渊成了齐月星的一处圣地,也成为这个贫瘠星球上最富有的一处场所。听说每个身患重症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由专门雇请的高手带入星渊,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回来。
星渊后来也被称为“救星渊”,成为闻名临界的杏林圣地,没有任何一个武者想要加害他们,因为这样做会激怒所有的武者引为公敌。而每个人也都深深明白,自己也会有性命攸关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