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探(1 / 2)

那箍住江河的麈尾更紧了。

青玄子笑了。

可师父展露出和煦的笑容,从不是什么好事。

“何时看见的?”

“四个月前。”

“既然发现了,为何当时不走。”

“弟子知道走不了。”

“那为何现在又决定走了?”

“因为……再不走,就真的没出路了。”

青玄子那舒展的长眉一挑,笑容敛去了几分:“你当你是谁,以为现在离开,就能有出路了?”

“弟子不敢妄自揣摩师父意图,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走出道观。可弟子没有别的路可选,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定然活不过明天。”

“哦?”青玄子走近到江河的身边,右手轻轻一抬,那箍住江河的麈尾便向下压去一分。

直至江河半跪在地,青玄子能俯视着他。

他目光深邃道:“为何?”

“因为弟子将修为,尽数散了。”

“散功。”青玄子冷笑一声,“谁教你的?”

“弟子自行领悟的。”

“你把为师当作傻子么?为师从未教过你们术法,更别提什么散功了。”

青玄子一把掐住江河的喉咙,冷视着江河,狠声道,

“说——是谁教给你的!”

“是……弟子领悟的!”那窒息感又猛然袭上,但江河仍是坚持道,“弟子的灵台已经被莫名的气息所侵蚀,不将灵台中的灵气挥发出去,弟子的肉体便会溃烂!”

他艰难地举起自己的手臂,给青玄子展示着那被尸气所侵蚀过的痕迹。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并未欺瞒师父!”

青玄子看着那布满青紫尸斑,又溃烂流脓的双手,上面还有不知是孙二才还是江河的血迹。

“是么?”

他面上仍是不变的冷酷,但掐住脖颈的手已然少许收力。

他有些信了!

江河心里暗喜。

这是他一路上好好思索出的借口。

自己如今全身都被尸气侵蚀,如果没有一个恰当的借口,那散功重修无名功法之事定然会被察觉。

青玄子不傻,也一定能从中猜测出,自己已经知晓功法有问题,这才改修他法。

那自己的背后,便一定有什么人在支持着。

可若自己真的背后有人,那青玄子反而不会害怕顾忌——

你若背后之人真是什么千古大能,难道还逃不出这小小的道观么?

那自己便注定无法得到青玄子一时的信任,也难以活命。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其与灵气散尽一事关联起来,借着方才孙二才情急之下的‘添油加醋’,江河反而整理出了一套还算自圆其说的谎言:

“师父,弟子只是想活命。”

当下这个时刻,势必要用出潜藏的戏精天赋了:

“弟子这几日始终被噩梦缠绕,精神都要崩溃。梦中总有一女子想要谋害弟子,可今早问过您缘由,您也不清楚,故而联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驻扎在这座山上的门派……弟子猜想,或许是有死在这山上的冤魂在梦中作祟。”

青玄子厉声呵斥道:“撒谎!剑山之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哪有什么冤魂作祟!”

“有!”

江河很清楚,这剑山不是青玄子的地盘,他也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结合后山那股浓郁的死气来看,整个剑山究竟藏着什么鬼魅青玄子也未必尽知。

在这修仙的世界里,连夺舍都化为了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合理、不存在的?

“每当弟子在噩梦中被斩醒一次,灵台中的腐气便增多一分,连肉身都难以幸免,故而一直精神萎靡,脚步虚浮……

就在今夜,那腐气近乎侵占了弟子整个灵台,弟子不得已将其强行散出去,否则您看到的,就不是当下这样子了……有可能,弟子全身都会溃烂!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而今性命在师父手里,万不敢再欺瞒师父!”

青玄子看着江河那惊慌失措的面庞,久久不语。

可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分有余。

至于剩下的三分……他很确定,眼前这小子绝对有所隐瞒。

青玄子也是活了百年的人物了,他很清楚,欺骗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谎言真假掺半。

想用谎言骗过别人,至少要让它看起来像是真话。

只是,青玄子并不能从江河的言语中分辨孰真孰假。

他其实也不十分在乎这个。

指望一个忌惮自己的人,对自己全盘托出,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要看的,是对方的心性、能力。

青玄子的手渐渐从江河的脖颈上松开,但他不改冷淡口气,问道:“所以,你四个月前选择留在观里,是在静候逃跑的时机。今天想要偷偷下山,是因为不得不跑。”

“是。”

“关于这大师兄之事,你了解多少。”

“不算了解。弟子只知道做了道观的大师兄,便离死期不远了。”

功法有问题是江秋皙透露给自己的,自己没必要告诉青玄子。

“所以今早,你才想让贤给明才么?”

“是。”

“你就这么想活着?”

“这世间没多少人想死,弟子不觉得丢人。”

“明才可是你师弟!”青玄子忽地怒喝。

“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弟也好,其他人也罢,弟子管不了那么多,一切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

江河表面上慌乱,心里压根不虚的。

当青玄子这句话吼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性命无忧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收养的弟子们说杀就杀,现在我最多算是卖个队友,比你不知高尚多少倍。

而今,只需要向青玄子表明‘他想要看到’的态度,那就足够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哈哈!好,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懂得审时度势,心思缜密,该心狠时绝不手软——你这小子果真聪明,当真符合为师心意啊!”

“符合心意……师父——您,您不杀我?”

果然,江河的屋舍就在隔壁,青玄子却没将他也丢在床上,而是带着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一同来到了青玄观的偏殿之中。

这偏殿位于整个青玄观的西北角,谈不上破旧,却也布满灰尘,没什么人光顾,杂役弟子平日里也不会来打扫。

青玄子推开尘封的大门,江河感到鼻息间都是尘埃。

灰尘钻入鼻孔里,难免打几个喷嚏。

青玄子回头看了一眼被‘捆’在半空的江河,只轻轻念了一声:

“净尘”。

随后轻轻一挥,手上好似掐了个法决,道袍长袖里便扫出二缕清风,席卷起偏殿的各个角落。

待烟尘随着清风散在殿外,江河也不再打喷嚏,看清了偏殿的布局。

偏殿虽比寻常屋舍完整太多,但内部还是显得简陋,江河目力所及之处,便也只能看见倚靠两侧的书柜,和正中的床榻。

那书柜上本还放着许多书,江河想,那有可能是剑宗曾经所遗留下的书籍。

可青玄子并没有给江河看清书本的机会,大手一挥,书柜上的各式书籍便被收入到他的长袖之中。

他果然知道自己其实认字么……

青玄子走在前头,指挥着拂尘将那人形包裹放在正中的床榻上,江河没见那人出什么动静,只是看呼吸起伏确认了对方并非一具尸体。

青玄子又带江河走出了偏殿,关上了大门。

可他并未再把江河放下。

江河便清楚,问话要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明才所言,是否属实。”

青玄子的语气很平淡,江河却倍感压力。

如今性命被青玄子握在手里,可谓是举步维艰。

但此时他不可能再改变主意,仍是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

“回师父,属实。”

“哼。”

狂风骤然呼啸,把江河的长发吹的散乱。

“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

江河知道对方仍在试探自己,连忙装作一副乖乖弟子般求饶。

“你错了?”青玄子觉得好笑,“你错在哪了?”

“弟子错在……不该心存侥幸,偷偷下山!”

江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箍断,死死咬牙回答着。

倘若青玄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那如今最好的回答便是实话实说。

“明河,平日来,为师待你不薄,你若想要还俗,亲自与我说便是。你若无心修行,为师还能强行将你留在观中?”

我特么不跑,尸体都跟前面十几个倒霉蛋一起凉了。

江河心中腹诽道,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弟子、弟子想活着。”

“活着?”青玄子眸光一凛,“怎么,你还怕为师,杀了你不成?”

这还是试探。

江河料定,青玄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在向自己施压,等着自己全盘交代出一切。

最好再交代出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意外之喜。

“怕。”

“为何?”

“我看到大师兄们,都死在了后山!”

果然,江河的屋舍就在隔壁,青玄子却没将他也丢在床上,而是带着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一同来到了青玄观的偏殿之中。

这偏殿位于整个青玄观的西北角,谈不上破旧,却也布满灰尘,没什么人光顾,杂役弟子平日里也不会来打扫。

青玄子推开尘封的大门,江河感到鼻息间都是尘埃。

灰尘钻入鼻孔里,难免打几个喷嚏。

青玄子回头看了一眼被‘捆’在半空的江河,只轻轻念了一声:

“净尘”。

随后轻轻一挥,手上好似掐了个法决,道袍长袖里便扫出二缕清风,席卷起偏殿的各个角落。

待烟尘随着清风散在殿外,江河也不再打喷嚏,看清了偏殿的布局。

偏殿虽比寻常屋舍完整太多,但内部还是显得简陋,江河目力所及之处,便也只能看见倚靠两侧的书柜,和正中的床榻。

那书柜上本还放着许多书,江河想,那有可能是剑宗曾经所遗留下的书籍。

可青玄子并没有给江河看清书本的机会,大手一挥,书柜上的各式书籍便被收入到他的长袖之中。

他果然知道自己其实认字么……

青玄子走在前头,指挥着拂尘将那人形包裹放在正中的床榻上,江河没见那人出什么动静,只是看呼吸起伏确认了对方并非一具尸体。

青玄子又带江河走出了偏殿,关上了大门。

可他并未再把江河放下。

江河便清楚,问话要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明才所言,是否属实。”

青玄子的语气很平淡,江河却倍感压力。

如今性命被青玄子握在手里,可谓是举步维艰。

但此时他不可能再改变主意,仍是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

“回师父,属实。”

“哼。”

狂风骤然呼啸,把江河的长发吹的散乱。

“师父息怒,弟子知错了!”

江河知道对方仍在试探自己,连忙装作一副乖乖弟子般求饶。

“你错了?”青玄子觉得好笑,“你错在哪了?”

“弟子错在……不该心存侥幸,偷偷下山!”

江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箍断,死死咬牙回答着。

倘若青玄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心知肚明,那如今最好的回答便是实话实说。

“明河,平日来,为师待你不薄,你若想要还俗,亲自与我说便是。你若无心修行,为师还能强行将你留在观中?”

我特么不跑,尸体都跟前面十几个倒霉蛋一起凉了。

江河心中腹诽道,但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弟子、弟子想活着。”

“活着?”青玄子眸光一凛,“怎么,你还怕为师,杀了你不成?”

这还是试探。

江河料定,青玄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在向自己施压,等着自己全盘交代出一切。

最好再交代出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意外之喜。

“怕。”

“为何?”

“我看到大师兄们,都死在了后山!”

果然,江河的屋舍就在隔壁,青玄子却没将他也丢在床上,而是带着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一同来到了青玄观的偏殿之中。

这偏殿位于整个青玄观的西北角,谈不上破旧,却也布满灰尘,没什么人光顾,杂役弟子平日里也不会来打扫。

青玄子推开尘封的大门,江河感到鼻息间都是尘埃。

灰尘钻入鼻孔里,难免打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