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约了人。」
侍者的第二句话还没出口,靠近门边的一个位席,就有着一位矮胖的中年人站起身喊道:「梁同学,请到这边来。」他的脸上戴着副学究眼镜,看起来像是饱学儒雅之士。
在向侍者点了杯饮料之后,单纯的男子坐到矮胖中年人的面前。
「您就是方检察官?」
「是的,是我本人没错,梁同学,耽误你上课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案子的发展比较重要,请问,为什么不约在地方检察署见面,您比较习惯在餐馆问案吗?」这是他昨晚接到通知,就很奇怪的事,电视上检察官审问犯人的时候,不都是在密室吗?
方检察官扶了扶面上的细边学究眼镜,温和道:「呵呵,没有罪的人不需要去地检署。」
此话让梁图真又惊又喜:「喔!已经证明我没罪了!?」
「是的,我们调阅了社区监视录影带,那证明了你所有的说辞,你只是倒楣与犯人穿着类似衣服的路人罢了。」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单纯男子的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千万别这么说。」抬起手,方检察官摇头苦笑:「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想必在学校很授歧视吧!我在这里,代表公权力,向你郑重道歉。」
以梁图真的个性,当然受不住这般沉重的道歉,摸着头道:「没有那么严重啦,呵。」
方检察官很欣赏单纯男子的态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语出惊人的说道:「但我的外甥女凡莉嘉可不是那么说的喔……梁同学,做人还是别太老实,真理越辩越明,忍气吞声不是健康的处事态度。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学校清白一番。」
梁图真会心一笑,打从进门他就知道方检察官是月识族人,但似乎没什么必要说破,所以他收敛自己的气势,让彼此之间以正常人的方式应对。却想不到,对方竟然早知自己的底细,这真是奇妙的巧合。
「看来我们得再交换一次姓名,我是跋厉族里米特。」
「月识族」古尔泰「。」方检察官得体的回应。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这情形相当微妙,但看在餐馆外「替天行道少女组」 的眼里,那是极端之变态。
「乔,你看他们是什么关系?」
藏身在路边停放汽车的后头,透过餐馆的透明玻璃窗,两个丫头就把目标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嗯……笑的有够淫贱,我可以肯定他们属於同一类人。」
「都是变态!?」
「没错,而且不只那样,我想,他们是结□伙□变□态!」
把握着两个丫头的位置,但依旧没有留心两个丫头的谈话,所以梁图真不会知道,自己刚被扣上了一个法律上还不存在的罪名。得知自己沉冤得雪,他现下的心情绝对喜上枝头。
如释重负的喝着侍者刚送来的饮料,梁图真就丝毫没有将替天行道少女组揪出来澄清的打算。
「梁同学,外边那两个女孩子,是盯着你吧!」以月识族的发达感官,古尔泰没有理由注意不到她们的滑稽愚蠢。
「恐怕是的,由於内衣贼的那件事,学校派了不少人监视我。」
「怎么有这种事!」古尔泰不悦的说道:「你又没被定罪,学校这样作太不重视人权了,让我出去跟他们说说。」
在社会里,月识族的族人由於天性追求着公理,所以一半以上的月识族人,大都从事能帮助弱者的公职,在任何团体中,他们一定是扮演着淤泥中的莲花、污浊中的清流,制裁恶端,扶植善良的种苗。
当单纯的男子和发福的中年人走出餐馆的时候,两位丫头很是欢喜,推断他们是要行动了。可是渐渐的,就发觉有所不对,这两个变态,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
「乔……乔…乔!他、他们过来了!?」
「不要慌,大白天的,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话是说的很镇定,但顾允乔的两脚,却是不听话的抖个不停。
随着老少变态的越来越接近,两名少女也就互相抱的越紧,等到他们确确实实的来到面前的时候,两名少女不约而同的拉开喉咙喊叫。
「救命啊──────」
一时之间,这高分贝的三个字引起了方圆两百公尺以内每一位路人的注意,就连公寓里的家庭主妇,都拉开窗户引颈观望。
而梁图真和方检察官,也就在两名少女飞快的指骂下,被路人认为是猥亵的变态集团,接着,没有太多的答辩,路人见义勇为纷纷扑向了变态集团,在慌乱之中,古尔泰亮出了检察官证件。
「你们弄错了,我不是坏人,我是个检察官。」
古尔泰很有信心,而梁图真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没人误会了吧!但天不从人愿,他们低估了群众的联想力。
「检察官就可以猥亵少女吗?」
一句话打的两人哑口无言,接着,一场闹剧?一场误会?随便怎么形容都可以,反正一团混乱,就这么的开始了……
※ ※ ※
「别再跟我道歉了,就让我忘记那些事吧!」
那是梁图真回到学校之后,整个下午一直在重复的话。
早上的那场误会,惊动了路过的员警,由於场面实在过於火爆,警察二话不说的,便将一干人等带回了局里问话。四人两相对质,少女一方暴露出了她们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在鬼叫,然后,梁图真一方也趁此机会,厘清所有的冤枉,至此,事情可以说是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但是少女终归有着少女的特质,她们或者很神经质,不过同样的,她们也有着错怪人的愧疚,所以整个下午,她们在梁图真的附近跟前跟后,不断的道歉,那模样,真是非常的可爱。
「总算……学校和家庭两方面,有一方面回复了正常。」
下午的课程结束了,梁图真走在中庭花园,想起家里的那两个小弟,他高兴沉冤得雪的心情,便坏了几分。大军和克巳的问题并没有因为四天前的握手,而有大幅度的改善,虽然有了丁点进步,可是随时可以动手的紧张态势,还是老样子。
他知道毛病都出在大军的身上,但维持目前这样的和平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剩下的,单纯的男子只有每天出门时盼望上天保佑,回到家的时候,不要让自己看到废墟一片。
穿过了中庭花园,梁图真走进通往学校大门的林荫大道,秋天的画笔在此表现卖力,每颗行道树上多少都染上了甜熟橘红,映着西垂的红日暮光,层层树叶里,就透着靡靡色彩。
那色彩无论耀在何处,都具有点缀的效果,特别,是在人的身上。
沐浴於晚霞中,张语默亭立行道树下,那橘红的光线,无疑让她少有血色的清丽面容,染上了七分嫣然。
「有空吗?学长。」
尽管梁图真是从很远就看到了她,但逐步走近,他就越发怀疑,此情此景,是真实的?还是,一幅画呢?
「可以的话,我很想跟你说没空,但是……那似乎就不太诚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