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近乎肯定的答案,白郁眼中瞬间闪烁起锐利的锋芒,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淩厉的煞气扑面而来,尖锐地像是离弦地利剑;而身后则是翻涌地雪崩沙石,带着毁天灭地的轰鸣。 急剧地前后气势冲击中,墨色身影却依然是一派空灵静谧,仿佛一切纷扰都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而他的身边,只余空谷幽兰般的静好。
“你要因为这个和我动手吗?”他盯着他,微偏头,认真地问道。
白郁身形一颤,袖中的拳握紧了又放开,又握紧……也不知重复了多少个轮回,他终於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缓缓传来:“理由?”
楚泓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明白,自己的同伴已经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已经做出了抉择。 虽然这个答案早已经在他预料之中。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也没有多余的言辞狡辩,楚泓平淡直白地解释道:“我的房间里,曾经丢失过一只蜡烛……”
白郁身形一颤,刹那间便明白了他话中的关键。 不必再有别的理由,单是这一条,就足够让楚泓动杀机了。 “可是……我记得以你的谨慎,即便是在寝舍。 也从来不会lou出任何疑点。 ”
“不错,可是那只蜡烛,是我从藏书阁带回来地。 前去探查资料的那晚。 ”楚泓继续说道。 黎玥化形之术的秘密从未向任何人吐lou,其实他只是怀疑,所以故意用言语引导试探她,想不到她当晚就前去藏书阁探查。 亲眼见到她变成蜡烛,楚泓这才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便如此。 你完全可以用摄魂暗示之类的法术。 ”白郁挣紮着问道。
“不错,可是我需要一个契机。 来打破这个僵局,验证我的两个推断。 ”楚泓沉声道。
“什么推断?”白郁冷然问道。
楚泓默默凝视着他,片刻后,忽然摇头道:“现在的你不行。 这个问题,等你冷静下来,再来问我吧。 ”一边说着,抬步向前走去。
白郁没有追问。 他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逐渐远去地步伐,直到那个身影快要消失在风雪中,他忽然冷冷说道:“她一直拿你当朋友。 ”
楚泓转过身,隔着重重弥漫的风雪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轻声道:“魔啊,本来就是反复无情地生物。 ”温和依旧的语调中蕴含着的是最冷漠的事实。 是最残酷的真相,却也是最尖锐的讽刺。
白郁身形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冰冷的霜雪,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地面孔,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人是多么的冷酷和无情。
终於。 雪越来越大,掩去了他留下的脚印,仿佛从来没有人在此经过。
而远方崩落的大雪沙石尚未完结,一重重银白掩埋下来,化为天地间最宏伟的墓塚。
白郁孤零零站在雪地上,按住胸口。 心脏深处传来啃噬的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割裂了,或者……那只是自己的幻觉,那些让他莫名沉落的心情。 其实从来没有。 也不应该存在过……
***
天源山深处一处幽静地山谷里,一座精致的阁楼小院卓然而立。 清净地与世无争,纷纷扬扬的雪花又给它增添了一份静谧。
谷中寒气骤降,屋里却温暖如春,但屋里人的心情,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反而如窗外的寒冰,冲冲看不到融化的希望。
谢婉看着静静躺着**地女孩,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良久,终於叹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谢东仪望着**的女孩,眸中古井无波,听到谢婉叹息,方劝慰道:“执教何必心急,本家又不是没有法子。 ”
谢婉苦笑一声,“如此别无他法了,只有回本家一途,借用凤凰木了。 只是……唉!”她头疼地按住额头,凤凰木可是他们谢家的镇族之宝啊,她那位当了族长后日益威严的大哥,会同意将法宝给予贺丹妍吗?
丹妍再亲,也不姓谢啊,又只是个女孩子,哪怕她将来更进一步,真嫁给谢东仪当了谢家的族长夫人,以她的身份,只怕也当不起凤凰木的……
“执教放心,我会修书一封,给……父亲大人的。 ”谢东仪缓声道,“更何况丹妍这次在我天源宗出事,以天源与谢家千年地渊源,岂能不负担一份责任。 以父亲之精明,自会权衡利弊。 ”
谢婉心中一动,立刻明白过来,贺丹妍身上地禁止冲冲无法解开,天源宗确实责无旁贷,而丹妍出身名门,她的身份也不同於寻常弟子。 大哥若是出手为丹妍解禁,也算是让天源宗无形中欠下了一份人情。
想到其中微妙之处,谢婉心中多了点儿底气,却又忍不住有些惊异,自己这个侄子,不过半年多地历练,心思似乎变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冲动傲慢的少年了。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回想起大哥时常来信叹息这个儿子被宠坏了的抱怨,再看看眼前芝兰玉树般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谢婉竟有瞬间的迷茫。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奇异的震动从远方传来。
“怎么了?”谢婉回过神来。
她身后的谢东仪却脸色一变,快步来到窗前,推开窗眺望远方。
“好像是雪崩。 ”谢婉神色也郑重起来,从床头站起,“我得去应天阁看看了,丹妍就先由你照看了。 ”
谢东仪点点头。 待谢婉离开之后,他手指轻划,布下一个简单的结界,立刻闪身出了阁楼,化为一道迅捷的清影,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