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神色有些窘迫,双颊微红,低头说道:“大帝君不必如此。
当时不过只是我们的一桩交易,并不算什么恩惠。”
纪夏哈哈大笑:“倘若我如今穷困潦倒,滴水之恩以滴水报答,倒也无妨。
但是我现在,那是太苍太初大帝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又有何妨?”
裴恒仔细思索,旋即站起身来,深深的向着纪夏行礼。
“这许久以来,仰仗帝君的照顾,裴恒已经成就上穹,又有诸多珍宝随身,价值连城的灵丹妙药,吃起来便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这已经并非涌泉,而是滔天的深海。”
“裴恒谢过帝君。”
纪夏面带笑意,示意裴恒起身。
裴恒起身之后。
纪夏注视着裴恒,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来意。
“我与前辈之间的约定,已经过去了两千余年岁月。
两千年岁月物是人非,我的灵禁造诣,也有极大的精进。
裴恒前辈想要营救哪一位存在,现在可以与我道来。”
裴恒不再冲疑。
他探手之间,手中忽然有阵阵的灵元凝聚起来,在虚空中构筑出一道灵元光幕。
光幕中,有一座秘境,正在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纪夏一眼看去。
便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这一整座秘境,都被一种神禁笼罩。
这种神禁极为高妙,密密麻麻的灵径以及灵烙遍布整座秘境,根本就难以计数。
而且,每两条、四条、八条、十六条……一直到一万两千八百条灵径都会互相组合,化作一种小型的灵元禁制。
仔细看去,这一座神禁中,好像有数以亿万计的小心灵元禁制。
如此之多的灵禁,构筑出了一道神禁。
“如果想要解开这一道神禁,那就必须要同时解开所有的灵禁。
同时……快上一分或者慢上一分,都会引起神禁的大崩溃。”
纪夏若有所思。
他不由转头看向了裴恒。
他之前一直以为,裴恒躲在接近苍青山的地方,研究禁制大道。
是为了营救被囚禁在苍青山下方的奉苏神兽。
但是后来。
纪夏曾经亲自询问过奉苏。
奉苏摇头,只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么一只七彩灵鸟。
当时的纪夏还有些疑惑。
甚至猜测七彩灵鸟裴恒,也许是知晓了某些关於奉苏的隐秘。
所以自不量力,想要试着营救奉苏。
直到这一刻。
纪夏终於能够确认,原来裴恒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奉苏。
因为纪夏对於困锁奉苏的神禁,极其熟悉。
也是因为那一道神禁,让纪夏的禁制造诣突飞猛进。
可是现在。
从裴恒手中的光影中,纪夏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光影中的神禁,和关押裴恒的神禁完全不同。
关押裴恒的神禁,要远比光影中的神禁,来得更加神妙。
裴恒察觉到纪夏的目光。
他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摇头说道:“帝君,我来自於沉悬神朝。
但却并非生於沉悬神朝。
我之所以能够诞生,都是因为这一座神禁中关押着的存在。”
纪夏认真倾听。
裴恒继续说道:“我从这一位存在口中的一口清气里,诞生意识,最终窃取了一只七彩灵鸟的躯体,成为了一位妖修。
我天生便带着使命而来,我的使命便是营救我的造化存在,脱离那一道禁制。”
“所以,哪怕我修为孱弱,自始至终我都在辛勤的修行禁制大道,都在不断的寻找各种机缘。
希望能够让造化我的存在,重获自由。”
裴恒说到这里,眼睛中忽然闪过一道清亮的光芒。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纪夏,眼睛里面充斥着希望。
“太初大帝君,你是人族无上的帝君,也是无数大帝中的最强者。
我蹉跎上万年岁月,不知寻找了多少机缘。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如同这一次一般,如此接近成功!”
“大帝君,裴恒自知区区三万灵禁,换取如此浩大恩德,实乃过分之极。
但却仍然希望大帝君,能够顾念旧情,拯救我的主体脱困。”
裴恒的话语甚至在微微颤抖。
眼睛以及脸颊都已经变得通红。
从这些表现中,能够轻易的看出现在的裴恒究竟有多么激动。
纪夏不动声色,继续注视着裴恒。
裴恒明白纪夏的意思,他冲疑片刻,对纪夏坦白说道:“帝君,便是连我,都不知晓我的主体,是何等的存在。
又是被何等存在关押。
只是我诞生意识之时,依稀记得一条贯通世界的白蛇,吐露出长信,温柔的注视着我。
我能够感知到她对我的担忧,也能够感知到她对我的不舍。
从她的担忧以及不舍中,我便能够确认,我的主体,绝对不是什么祸世的妖魔。”
“贯通世界的白蛇?”
纪夏微微皱了皱眉头。
“所以,裴恒前辈并不知道你的母体,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封禁?”
裴恒听到纪夏的询问,眼中的清亮光芒,现在有些暗淡。
他低声说道:“我明白帝君的苦衷, 能够塑造如此神禁的存在,虽然强大非常。
如果帝君贸然解开封禁,恐怕会给太苍带来巨大的祸患。
帝君作为一朝之主……”
裴恒沉默了下来。
纪夏看到裴恒神色萧索的模样,突然笑了笑。
“前辈不必担心。
既然我答应了相助前辈,那么我自然会做到。
但是就如同前辈所言,贸然行事必然会引起诸多的劫难。
所以我们动手之前,还要做许多的准备。”
“准备?”
裴恒不解的询问。
纪夏点了点头:“我们总要知道释放这一条贯通世界的白蛇,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裴恒更加疑惑:“这又如何知晓?难道还有人能够未卜先知?”
纪夏:“确实有人能够未卜先知。”
他话音未落。
一位身穿灰袍,容貌俊逸绝伦,眼神中闪烁神光,头戴高冠的青年,突然显现於虚空。
正是宫星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