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岚眼圈一红,摇着我的手臂,带着哭音道“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我尽力吧。”

我是有苦说不出来。

本来只想糊弄俩钱,熬到毕业就收手,哪知道会碰上这么档子事。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阴倌,规矩也是懂的。

帮人看事,要是能一眼看出来,觉得自己摆不平,抹脚就走,理所当然。

可一旦插手,有了开头,再想抽身而退,那就是坏了行规,是要遭报应的。

现在是真正的骑虎难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季雅云醒了。

我问她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只记得我在她背上画符,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反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说别问了,也别自己吓自己,我尽量帮你们摆平这件事,摆不平,分文不取;摆平了,得加钱。

我报了个数,两人都有点意外。

我只是干笑。

看得出,这娘俩是有钱人,我报出的数字,在她们看来大概太低了。

要是抢购名牌皮包,估计俩人能乐出鼻涕泡,可一旦性命攸关,那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

事实上以前接生意,我都有机会把价格抬高。

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只求问心无愧,不会开高价。

说白了,就是怕有钱拿,没命花。

我说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桑岚吓得不轻,要跟着,但季雅云却是吓得连走路都腿软。

我宽慰两人不用怕,如果不是刻意勾引,青天白日,鬼是不会自动现身的。

离开桑岚家,我直接开车到了孙家楼,找到了一个叫孙禄的家伙。

“嘿嘿,听动静就知道是你来了,你那破车的排气管子还没换呢”

孙禄懒洋洋的躺在枣树下的躺椅里,冲我摇了摇手里的大蒲扇。

这家伙身高和我差不多,生得五大三粗,黑脸膛圆的像个贴饼子。

这会儿光着脊背,挺着肚腩歪在躺椅上,像极了水浒传里霸占了快活林的蒋门神。

我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坐进躺椅,点了根烟。

“这是吃炮药了还是又让妞给甩了”孙禄笑嘻嘻的问。

“给我弄点黑狗血呗”我抽了口烟,眯着眼看他。

“上次不是刚给过你吗”

“得得得,那糊弄别人行,能糊弄自己吗”

“哟,真碰上事了”孙禄收起嬉皮笑脸,“那你等着,我给你弄去。”

“顺便劳您孙屠户的大驾,给我掰点柳树枝”

“得嘞”孙禄往身上套了件两股筋的背心,颠颠儿的走了出去。

也就两根烟的工夫,抱着一捆柳条,牵着一条黑狗回来了。

我一看那黑狗,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却是条半大不小的土狗。

“这狗还没长成呢,你从哪儿弄来的”

“甭寻思,真要是看家护院的好狗,农村没人家肯给我。这狗东西护食,连主家人都咬。”

孙禄嘴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把柳树枝往地上一扔,就势抓住两条狗后腿,“嘿”的一声将黑狗抡过肩头,重重的摔在石板上。

虽然不是第一回见他杀生,可眼见黑狗口鼻喘血有出气没进气,还是忍不住寒了一个。

孙禄外号孙屠子,可不是真正的屠夫,而是我同科系的同学,死党。

平常笑呵呵的,还算平易近人。

可有一回,有俩校外闲散人员趁午休跑到课室偷东西,让孙禄给撞上了。

见俩人亮刀子,孙禄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术刀把俩小贼的手筋给挑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小子家是孙家楼的老屠户,从小就不怵血。

于是,孙屠子的外号也就叫开了。

孙禄把狗血放了满满一太空杯。

我也没多耽搁,接过太空杯,塞进包里,抱起柳枝就往外走,“完事一起喝酒。”

“你小子悠着点儿”

回到桑岚家快五点了,季雅云给我开的门。

“大师,快进来。岚岚正做饭呢,很快就好了。”

我探头往厨房看了看,有点意外。

现在的女孩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做饭的可不多。何况是桑岚这样家境富裕的艺术生。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四菜一汤,还真是色香俱全。

我也不跟娘俩客气,让了让,抓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就往嘴里塞。

品了品,味道不错。

可是多嚼几下,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这排骨好像没熟啊。

不光嚼不烂,感觉还黏糊糊的,隐隐约约有一股臭味。

我想吐出来,又觉得不大礼貌,于是偷眼看向娘俩,想趁她们不注意再吐出来。

可是这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季雅云倒是没什么,只是满脸殷切的看着我。

桑岚也看着我,可嘴角却带着讥诮的笑,一对原本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眼底竟然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