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狡猾地一笑,端起杯酒喝了一口,然后一皱眉,咧了咧嘴才道:“他们喜欢迁怒与人,喜欢揽功诿过。立了大功的将领,会受到君主的忌讳,最终给自已惹来杀身之祸。打了败仗的将领,同样会成为君主的替罪羊,哪怕他曾经百战百胜。
现在杨凌已经触犯了第一条,引起了一些官员的不安,只要他再触犯第二条,立即就会受到别人的攻击,只要他被迫离开这个位置,由一头雄狮率领的虎狼之师立即会重新溃散成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
桑德呵呵一笑道:“我要求倾力一战,为的就是这个目的。至於补给和兵员补充,我的具体计划是:首先从印度总督那里征调4000至6000人的军队,先占领广东省为基地,全歼明军水师取得制海权,然后逐步向内地渗透。
至於后续兵员问题,可以从本土再征调一万到一万五千名士兵,在日本和吕宋再募集一万人左右的雇佣军。当取得制海权后,战船上的炮可以卸下作为野战重炮使用,前后运到的大炮可以达到上千门,在这样的火力下,我们将遇不到任何有规模的抵抗。”
佩德罗是西班牙人,只是迫不得已暂时投到满刺加以寻求安全的所在,他深知自已在独龙岛被击毁的两艘战舰的实力和费尔南多的指挥才能,所以坚信明军是拥有威力强大的火炮的,所以他十分不愿意主动把明军的战舰吸引到这个栖身之处。
不过由於他的身份特殊,本来不想表达意见,可是听到桑德如此异想天开的话,他实在忍不住了,耸了耸两撇大胡子,他淡淡地说道:“桑德上校,我毫不怀疑六千名葡萄牙正规士兵的战斗力,但是明朝可以派出三万人的水师远航西洋,而无论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谁能支撑得起上万名海军的远洋给养?
从印度征调4000名士兵,我想印度将因此不再属於你们,阿尔布克而克将军不会同意这个计划。上万人的舰队从伊比利亚半岛乘船南下,绕过好望角直到印度这一路上没有一个国家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军队吃用。另外船只的维修、疫病的防治,该如何做?”
拉马里奥也嘲弄地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战争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万一不利,这么庞大的军队如何撤退?你说要招募近万人的雇佣军,这么多人如何招募?如何训练?如何协同?一旦大军东征,国内空虚,如果这时有别的国家趁机同我国作战,要如何应对?”
一连串的‘如何’把桑德问的哑口无言,他恼羞成怒地道:“就算不攻击明朝本土,至少要保护满刺加的安全我们总做得到吧?为什么要求和呢,这里是东方的香料、瓷器、丝绸、茶叶流动的必经之路,只要拥有这里的绝对贸易权,那么开罗和麦加将彻底破产,而威尼斯也将得不到它所需要的香料和丝绸,除非派他们的商人到葡萄牙花大把的金币购买。”
报仇心切的宫本浩并不介意葡萄牙人打沉了他们几艘战舰,却对在大明陆地上的失败耿耿於怀,极力鼓动艾泽格和桑德对明开战,而拉马里奥和佩德罗则持反对态度,双方争执不休,雇佣兵团长阿隆索则眼观鼻鼻观心,俨然老僧入定。
双方正争的不可开交,一个东方人行色匆匆地走进来,对侍者低语了几句,侍者急忙把他引到宫本浩身边,宫本浩听他耳语了几句,脸色忽然变的极为难看。
正在争吵的双方都停了下来,艾泽格奇怪地问道:“宫本先生,出了什么事?”
宫本浩双手扶膝,一字一顿地道:“阁下,我刚刚收到的消息,濠镜的佛郎机人由於杀死了索贿的海道使,被迫逃往浯洲屿,他们已经被明军打败了,我的人在福州大街上亲眼见到上千的佛郎机人被押解着经过”。
艾泽格吃惊地道:“怎么会?我知道那些人,他们虽然是走私商人,但是武力并不弱,他们的四艘主力战舰,火力并不比我们的战舰差多少,我正准备派人去和他们联系,希望和他们联手呢,明军出动了多少战舰,打了多久?”
宫本浩冲疑了一下道:“福州港的大型战舰并没有出海,所以我的人也搞不清他们出动了多少船,不过军营调兵出海我们是知道的,他们凌晨出发,至落暮时分返回,来回一共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大厅内的嘈杂声彻底消失了,静的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听得见。过了许久,拉马里奥振衣而起,用高亢的语调大声道:“将军们、先生们,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决断,不能等到明军的战舰开到我们眼皮底下再去谈判,我认为最正确的作法就是马上和明廷取得联系,通过谈判解决满刺加问题。”
他指着门口大声道:“明军水师的战力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能尽量抓捕而不是杀害我们的移民,也说明他们有谈和的诚意。机会稍纵即逝,不能再等下去了,先生们。我可不希望当我们的宴会结束时,穿着明军盔甲的士兵就从门口直接冲进来,然后把我们从餐桌上押进牢房,秉承国王陛下的旨意,和他们谈判吧!”
艾泽格和桑德面面相觑,过了许久,艾泽格才颓然坐倒,说道:“.好吧,桑德,派人去和杨凌取得联系,我们谈判。我们愿意比照明廷属国的旧例,向他们称臣纳贡,以求取贸易上的自由和满刺加的拥有权”。
他又抬头对桑德道:“马上派人通知阿尔布克而克总督,尽可能的抽调战舰和军队,能调多少就调多少,务必尽快增援满刺加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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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对於何总兵、成绮韵、阿德妮‘三人军事小组’做出的决议万分满意,对於战果更是满意万分。不过阿德妮也亲自登岛作战这件事,还是令他后怕不已。
余悸未息的杨凌一回到房中就对阿德妮施以家法,紧绷绷弹翘力十足的小屁股被打了几巴掌,换来一副委委曲曲、楚楚可怜的哀婉模样,却不肯开口求饶认错。
杨凌无计可施,转而去惩罚成绮韵。同样的巴掌落下去,却是眉娇目媚,体酥如蛇。被打的一脸春情荡意的成绮韵,就象缠在他身上的藤,杨凌被弄的没皮调可弹了,本想夫纲大振,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盘肠大战,成绮韵总算是被战的求饶了。
不过这件没有留下什么后患的事还是给了杨凌一个警醒:家事国事天下事,有轻有重有缓有急。有时家事该舍就得舍,儿女之情该放就得放。
如果他不在的时候,他的部下做了错误的决定,用残酷的杀戳引来满刺加海盗提前发起攻势,那么准备不充份的明军很可能陷入被动,至少也要付出更多的伤亡,那就因为他的一已之私,枉害了无数无辜的性命了。
被捕的走私队伍出现黑奴令他有些意外,经过审问杨凌才知道西方现在已经开始黑奴交易了,已经有海盗船专门以掳获异地人口贩卖异地牟利的事情。这支走私船队里的黑奴,就是他们从西方海盗船上购买来的。
同时由於他们寄居澳门,所以虽然很少从澳门本地倒卖人口,不过也同样干着掳卖西方人口到东方,再掳卖东方的妇女儿童到西方的肮脏勾当,这样一来,杨凌对於首恶自然不会从轻发落,除了安置好妇女儿童和黑奴免受别人打扰,罪大恶极者一律移交按察使司审问,按大明律法处置。
这天上午,一名福建商人来到总督府,点名求见杨凌杨大人。总督府上下已经习惯了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求见总督,而且也知道这些阿猫阿狗大多来头不小,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把他迎进客厅,便去禀报杨凌。
杨凌闻讯,忙赶到客厅,那商人见了杨凌客客气气地见礼道:“草民贾庆友拜见总督大人”。
杨凌笑笑道:“贾先生不必客气,你是.?”
贾庆友不敢就坐,陪笑说道:“草民是一介生意人,经常跑南洋,做些药材买卖”。
杨凌一听是个真正的商人,心中好奇心一去,不免有些懈怠,他懒懒地在椅上坐上,淡淡地道:“哦,不必太客气,你坐下回话吧,你有什么事要见本督?”
贾庆友仍不敢坐,他抆了把汗,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道:“草民是个生意人,货船经过满刺加时,被那儿的一伙番鬼海盗劫住,他们扣了草民的船,要求草民给大人送个消息,消息带到,他们才肯归还货船。”
“嗯?”杨凌一下子欠身前倾,注目道:“满刺加?佛郎机海盗?他们要你带什么消息?”
贾庆友吃吃地道:“他们说,佛郎机打败满刺加,统治了那个地方,现在知道大明皇帝对此颇为不满,所以十分惶恐。佛朗机国不愿为此事和大明发生战事,因此想就满刺加问题同大明谈判。如果大人同意,请签一道手谕给我,草民带回满刺加,由大人指定日期,他们愿意派出使团同大人在厦门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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