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筵设在尚书令府后园花厅内。
贰贰抱女步入庭园,见阶石下、回廊内外、山石与卉木旁,有许多男女小童在玩耍,都穿着锦绣衣服,打扮得粉妆玉琢,小犬一样活泼泼,东奔西跑。
这是主理寿庆的崔氏外甥特为王士宜安排的百子千孙图,除去亲戚家的小孩,也有王楚养在辋川的庶子女。
贰贰当然想不到其中奥曲,只觉得这是秩秩练习社交的好机会。
秩秩没有同龄玩伴,总是和大人相处,又爱模仿祖父,行事作派未免过于严肃早熟,欠缺小孩子的朝气。
贰贰将她放在儿童当中,叮嘱婢媪远远地看着,便与王楚携手入花厅。
秩秩茕茕而立,目送父母离开,似离巢的幼雏。
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小男孩跑过来,递给她一只缀流苏的多角绣球。
她烦闷地摇头。
小男孩又要拉她去玩。
秩秩立刻把手背到身后,连连摇头,“腌臢!”
小男孩不以为忤,笑嘻嘻在她腮上一吻,“亲亲。”
秩秩素有洁癖,从来不喜至亲以外的人触碰,当下像被蜜蜂蛰了,“呀”地尖叫起来,稚嫩的嗓音穿透熙嚷的人声,引人侧目。
王士宜在竹亭里与几个老友煮茶闲谈,闻声,先于婢媪赶过来,抱起秩秩,问:“怎么了?”
秩秩颊上挂着一滴泪,手指小男孩,“腌臢!”
小男孩抬起蒲桃似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祖孙俩。
王士宜瞥他一眼,问:“这是谁家童子?”
邢骊在回廊内,连忙走过来,恭谨行礼,也教小男孩作揖,“秉相公,是妾之子阿夔。”
王士宜却对“阿夔”这个名字无所触动,“管好他,勿再惊扰小县主。”
邢骊低眉顺目地称“是”,待王士宜走开,才抱着儿子,安慰地偎脸,“阿夔,方才你怎么不知唤翁翁?我教过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