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月色甚好,酒也甚好。
栖凤亭边的几棵梅树上还开着黄梅。梅香、酒香在冷风中缠绵不休,身上却是酒意浓浓,暖意洋洋。
看着刚饮几杯便满脸绯红,不知是醉的还是冻的,倒在石桌上呼呼睡去的颜玖,吴消寞笑着摇摇头,又仰头饮尽一杯烈酒,沐浴着清澈的月光,哼起一曲《醉仙歌》。
颜玖是被冻醒的。亭外的天已经微微亮了。
皱着眉头揉了揉痛得突突跳的太阳穴,颜玖在心里咒骂了吴消寞几句,定了定神,看见石桌上两行结了霜的字迹——“月落天明,有缘即来”。
用手抹了一块霜晶搓在手心,很快化成一抹水渍,颜玖嗅了嗅,果然是昨晚喝的酒。
起身拢了拢身上披的大氅,颜玖发现头发上都有了冷冽的霜气,眸子一暗——
“该死的吴消寞!”
而此刻,颜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吴消寞,道:“闲话少说,昨夜又发生了一起干尸案,我料想必与我要说的事有关,所以赶来找你。”
吴消寞也严肃起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个月前,流蜂的掌门时肃被人杀害。我是听说了这件事,不过——”
吴消寞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先声明,无头无脑的事我可不想管。”
颜玖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道:“时肃出殡那日,我去看过,尸体经脉尽断,真气全失,汇元、真根处已经有瘀痕渐渐显出来——凶手下手极狠,全凭内力来使人毙命。”
“那会是谁有这个本事呢?”吴消寞按了按眉心,低头思索道。
“秋南涧。”
颜玖虽是轻声说出这三个字,但听来,这个名字却很有力量,重重地敲在两人的心上。
沉默了一会儿,吴消寞抬头道:“不可能是他。”
颜玖道:“人是不是他杀的还不确定,但时肃死的那晚,流蜂弟子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说有人要刺杀时肃,赶到时肃房里时,只有秋南涧站在尸体旁边,并且他也坦言是受人指使来杀时肃的。”
吴消寞听完后,沉吟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你叹气什么?”颜玖好奇道。
吴消寞道:“我是对秋南涧感到既佩服又好笑。”
“此话怎讲?”
吴消寞道:“我所知道的秋南涧是个敢作敢当之人,他既然承认了,那一定是受人指使来杀时肃的。不过他又不爱解释,虽然他是来杀时肃的,但是杀没杀成,并没有交待,真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颜玖道:“这么说,你认为时肃不是秋南涧杀的?”
“至少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秋南涧杀的。”
“难道……是有人杀了时肃后故意让他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