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什么是吃醋

黄灵犀站在门外，她的周身在眼光的照射下透着淡淡的光晕，只见她谦卑有礼的福了福身子：“女儿拜见父亲、母亲。”说完，又礼数周到的朝刘公子福了福身子，朝凤挽歌福了福身子，随后看向自己的好友李海棠，点头笑了笑。

刘公子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副谦卑有礼的样子，让他以为这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没想到这么好的面皮下，竟然是一副野蛮任性的脾性，不过，就算是野蛮任性，这女人也实在是太美了。

凤挽歌也是一副呆滞的摸样，黄老爷一看，更加满意凤挽歌了，开怀的笑道：“来，灵犀，到为父这边来。”

这是黄老爷多年来，第一次为了这个女儿开心，而不是忧心，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担心自己这个女儿这样不懂规矩，以后可怎么嫁人啊，现在看来，他完全是白操心了，璞玉自有欣赏她的人，而她的女儿，注定了不平凡。

人都是一样的，觉得你不好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你身上的缺点，觉得你好的时候，那些缺点也是可以变成优点的。

黄灵犀经过凤挽歌身边的时候，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感谢，凤挽歌也回以微笑，这两个小动作，只有他们之间能懂其中的意思，不过这在黄老爷和刘公子眼里，就是他们两个看上眼的意思。

黄夫人气极，这个小贱人，就知道到处勾人，果然是狐媚子生的女儿，虽然黄夫人嫁进来的时候黄灵犀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可是黄夫人还是非常痛恨她们母女俩，原因无他，纵使她掏心掏肺的对待黄老爷，那男人心中最在乎的还是黄灵犀，他最爱的，依旧是过世的大夫人。

黄夫人不甘心，她为什么就不可以一步登天，既然不能靠黄老爷，那她就只能靠自己的女儿了，黄夫人偷偷给身后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会意，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黄夫人以为没人看到，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落在了凤挽歌的眼中。

黄夫人尴尬的说道：“这都要怪我，是我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其实啊，我也是为了灵犀好，灵犀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我就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因为担心她这个样子以后嫁不出去，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刘公子，要是有得罪之处，就请您多多原谅吧。”说着，已经在抹着眼泪了。

刘公子最见不得这些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烦躁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听这些，反正你们有两个嫡女，我什么意思，不用多说了吧。”

黄老爷眼睛一亮，若是灵音能嫁给刘公子，这件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再说了，刘公子家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灵音原本一个庶女嫁给他做正妻，也算是高攀了，他没有任何对不起黄灵音母女的地方。

“刘公子说的有理，我家灵音倒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平常也是礼数有加，要是嫁给了刘公子，绝对是贤妻良母。”

刘公子眼睛一亮，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黄老爷，和您说话就是痛快，您放心，只要您将女儿嫁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会让您的女儿吃一点苦头，比起在黄家，她的吃穿用度绝对会更好。”

“父亲，母亲，我不嫁！”

突兀的声音，让黄老爷子和刘公子都皱了眉，而黄夫人则是露出了笑脸，无歌公子不是喜欢没规没距的潇洒女孩吗？ 那她就给她一个潇洒女孩，让她知道，谁才是她喜欢的人。

黄灵音突然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刁蛮任性，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刘公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看起来好像不是装的啊。

黄灵音跨步进入大堂，冲着刘公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想娶我？做梦！”

凤挽歌扬起了唇，黄灵音到底还是太嫩了，她根本就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古代这种封建的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这是21世纪最普遍的贱男，而在古代，男人为天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老婆有的时候做错了事情都要向老公跪地求饶，男人怎么可能允许女人在这么多年面前让自己没了脸面。

看刘公子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了，黄灵音不想嫁给他，他还非要娶她了，不过估计娶了她之后，她未来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好。

果然，刘公子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本公子突然觉得灵音姑娘直率可爱，倒是很惹人喜欢，若是黄老爷将这灵音嫁给我，本公子倒也是欢喜，今天这事，也就过了。”

黄灵音一听，顿时尖叫：“什么？你还不死心？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花花公子，要嫁也是嫁给无歌公子。”说着，她朝凤挽歌走了过去，嘟着嘴撒娇道：“公子，你我是先相识的，我姐姐这木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我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哦？”凤挽歌看了看黄夫人，见她冲着她一脸堆笑，嗤了一声：“可是小生觉得，灵犀小姐更让小生动心，灵音姑娘还是另寻良人吧。”

黄老爷震惊的看着这一切，黄灵音现在的样子和平常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往的黄灵音，一直都是乖巧懂事，什么事情都听父母的，在他们面前更是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直以来，他都被骗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黄老爷就气得想摔杯子，要不是因为今儿有客人在，恐怕早就已经发飙了，即便是这样，他也狠狠的瞪了一眼黄夫人，怒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平日里乖乖巧巧，如今倒好，什么身份礼仪都不顾了吗？”

黄夫人赔笑着：“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也许这才是灵音真正的性格吧，老爷，既然灵音喜欢无歌公子，不如就……”

“不如什么？没规矩的女人，无歌公子是来向灵犀提亲的，你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黄老爷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是他不笨，他已经猜想到一种可能，这母女俩或许一直都在骗他。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垂首不说话的灵犀，似乎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倘若她真的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孩，难道不应该是咋咋呼呼，就像黄灵音一样吗？

黄老爷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大女儿，就心痛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眼眶顿时红了，她娘在天之灵，看着这一切该有多寒心啊。

“爹~”黄灵音走上前拉着黄老爷的袖子：“您一向都最疼我了，我不要嫁给刘公子，您可千万别答应啊。”

“是啊老爷，婚姻乃一生一世的大事，可马虎不得。”黄夫人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现在的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适得其反了。

黄夫人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这么多年来，她在黄老爷的心里总算是有点地位的，至少他也是在乎自己的，可是她错了，黄老爷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灵犀罢了，他希望她能方方面面为灵犀着想，她做到这些的时候，黄老爷是在乎她的，可是当她没做到这一切的时候，这些在乎，也就变得分文不值了。

“你给我闭嘴。”黄夫人被黄老爷突然这样一吼给弄懵了，身子一颤，眼里有着惊惧，黄老爷怒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还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说，这么多年，你让我的宝贝女儿灵犀，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黄灵犀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只要知道父亲还是爱她的就好，现如今她知道了，可是这个家，她还能待得下去吗？

黄夫人被吓了一跳之后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抱住黄老爷的腿：“老爷，您也不能冤枉了妾身啊，妾身对您，对黄家，那可是真心耿耿啊，这么多年，我身为姨娘却做着夫人的事情，妾身都是一点怨言都没有，现如今，老爷来问妾身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妾身实在是心寒啊。”

“哼，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一向在我面前乖巧的女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黄夫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难道让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要嫁给无歌公子？

“说啊？怎么不说了？”

黄灵音不高兴的晃了晃黄老爷的手臂：“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娘呢，娘亲为黄家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黄老爷一把将黄灵音的手给甩掉了：“哼，你们母女两个一唱一和，我不知道该听谁的，灵犀，你来说。”

黄夫人眼眸一眯，说道：“灵犀，你告诉你父亲，母亲这些年对你，可有半点亏欠，你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连灵音我都没这么周到，灵犀啊，母亲这般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自然是觉得这个继母是很好的，但是在凤挽歌听来，实在是太做作了，就算再怎么样，自己的女儿也是爱的，若是说灵音有的灵犀都有，那倒是说的过去的，倘若说灵犀吃用都比灵音好，那岂不是专门做给人看的，以免东窗事发没个说法吗？

凤挽歌笑看着黄灵犀：“灵犀姑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千万别受了委屈。”

黄灵犀抹了一把眼泪，笑看着黄老爷：“爹，您听我抚上一曲就明白了。”

黄夫人一听，当即喝道：“灵犀，你敢！”她这要是真的抚了，她做的事情，岂不都成了笑话。

黄老爷气得全身颤抖，他还在呢就敢这么吼他的女儿，他若是不在，指不定还怎么欺负呢：“有什么不敢的，来啊，拿乐器来。”

“是，老爷。”一名丫鬟立即退了下去，很快就将琴拿了过来。

黄灵犀坐在古筝面前，不禁淌下了泪，这一天她等了多久，她盼了多久，没人能明白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她所承受的，是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承受的，她伸出芊芊素手，悠扬的音乐响起。

每一个音符都好像在诉说她对亲人的渴望与思念，凤挽歌暗暗点头，李海棠说这黄灵犀是个聪慧过人的女人，看来所言非虚，连她听了都感动的不得了，更何况当事人黄老爷了。

他颤巍巍的走到黄灵犀面前，苦涩的说道：“没错，就是这首曲子，我常常在出门之前能够听到，我一直以为这是灵音弹奏的，原来是你，灵犀，爹对不起你啊。”

“爹！”此时父女两紧紧的抱在一起，彼此之间就算有再多的误会，也在这一个拥抱中释怀，相信黄老爷以后，再也不会被任何人蒙蔽了双眼。

刘公子哼了一声，道：“黄老爷，本公子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听你们这些家长里短，本公子也没兴趣知道这母女俩是怎么把你给骗倒的，本公子只想知道，黄老爷到底答不答应，将黄灵音小姐嫁给本公子。”

黄老爷拍了拍黄灵犀的背，以表安慰，转而看向刘公子，说道：“难得刘公子还不嫌弃我这不成器的女儿，黄某自然是答应的。”

刘公子拍了下手：“那就好，黄老爷，本公子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虽然说这黄灵音小姐不是我所喜欢的，但既然本公子早就答应了黄家是娶的正妻，那这黄灵音小姐，还是稳稳当当的当刘家的正妻，黄老爷以为如何。”

“哈哈，那自然是灵音的福气。”

“婚礼就定在三日后，黄老爷觉得如何。”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二人一个是等不及想要折磨黄灵音了，一个是等不及要将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俩给赶出去，自然是相谈甚欢，很快就谈妥了。

“岳丈大人，那么小婿就先行告退了，三日后再来迎娶黄灵音小姐。”

“好好好，贤婿慢走。”

直到刘公子走了，黄灵音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也不笨，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她们母女俩很有可能被赶出黄家，有刘家的支撑，好歹她还有个归宿，再说了，那是刘家的正妻之位，也没有什么丢人的，以她的美貌，她就不信搞不定那个刘公子。

黄夫人也很识相，知道自己说再说也没有用了，赶紧求饶：“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您就看在妾身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原谅妾身吧。”

“原谅？”黄老爷哼了一声：“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敢奢求我的原谅，我带你进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真心待我女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当时是你答应了，我才将你带回黄家的，可是你带给我女儿的是什么，是委屈，是屈辱，现在你让我原谅你？晚了！”

“老爷，好歹我给你生了灵音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黄灵犀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原来父亲之所以又娶了一个，完全是因为她的原因，而她居然一直认为这是父亲的私心，原来不止是父亲一个人一直都在冤枉她，黄灵犀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亲生父亲，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哼，饶了你这一次，你这么多年一直都背着我欺负我的女儿，现在让我饶了你，你欺负我女儿的时候，可有想过饶了我女儿，现在看来，那些漂亮的刺绣，好看的字画，都是出自灵犀之手，而你的女儿灵音，就跟你一个德性，除了骗人，什么都不会。”

“老爷，妾身再怎么样，也和灵音无关，灵音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对待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你对灵犀这么宽容，就算知道她什么都不会都想这给她找个好人家，那灵音呢？”

“灵音怎么了，当初是你说的，刘公子有多好多好，配灵犀这样什么都不会的，是灵犀的福分，现在我发现灵犀什么都会，而灵音什么都不会，当然要为灵音考虑，让她嫁给大富大贵的刘家，这难道有错吗？”

黄老爷的确是这么想的，虽然他急着要把黄灵音给嫁出去，但是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女儿，总归希望她未来也能衣食无忧，刘公子还愿意要她，他认为这是黄灵音的福气，他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帮女儿抓住这个福气罢了。

倘若黄老爷知道黄灵音嫁过去会很惨，恐怕也是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啊。

黄夫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若是说刘公子多么多么不好，岂不是又是在害黄灵犀？

黄老爷看了看黄夫人，冷声道：“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这么算了，看在你为我生了个女儿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没有地方住，不过黄家大夫人的位子，你就不要想了，做回你的姨娘，好好反省吧。”

“什么？”黄夫人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让她从夫人到姨娘，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这么多年的努力，难道就这样白费了吗？ 黄夫人眼神凌厉的扫向黄灵犀，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

“黄灵犀，你好狠的心啊，好歹我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黄灵犀没有说话，李海棠叫道：“黄夫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灵犀是不想与你计较才没有说，但是这不代表就没人知道了，你要是再这样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黄夫人一听，顿时没了声音，她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她自然是清楚的，要是她对黄灵犀的所作所为全部被人说出来，那一定会让黄老爷暴怒的，别说是姨娘，到时候恐怕就算是丫鬟，也轮不到她来做了。

黄夫人是笃定了黄灵犀不会说，所以才敢这样大胆，现如今知道李海棠也都知道那些事情，当下没了声音，咬着唇不说话。

黄老爷想想也知道肯定还有很多让人听不下去的事情，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亏欠了太多了，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的补偿，至於黄夫人，他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欺负他的女儿了。

“你以后就乖乖做你的姨娘，没事不要出门，家里的大小事情，我会找专人来处理，你就安心待着吧。”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还是说，你想听听海棠姑娘的说法？”

黄夫人一听，连连摇头道：“不用了，老爷，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就是。”

黄老爷冷哼一声：“我不想看到你们母女两个，都给我退下吧。”

黄夫人和黄灵音对视一眼，委委屈屈的告退，然后退了出去，彷佛她们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凤挽歌：“无歌公子，真是太抱歉了，让你看了这么多笑话，我黄某人实在是愧对我的女儿灵犀，若是您能够好好对待她，这门亲事，我就准了。”

凤挽歌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黄灵犀，她知道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黄灵犀上前两步，拉住黄老爷的衣袖说道：“爹，其实无歌公子是海棠请来的帮手，女儿因为不想嫁给刘公子，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这才拜托海棠让她临时帮我找一个男人来提亲。”

黄老爷听了这话，也是懵了，说了这么多，原来这女儿还是嫁不出去啊？ 他想问女儿既然不想嫁，为什么不亲自和他说，可是又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就算是女儿实话实说了，他也会以为她是太任性了，最多劝导一下，就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哎……说再多也不是孩子的错，不嫁也好，好不容易知道女儿才是他一直欣赏的才女，多留一段时间也不错：“爹爹知道了，总之这一切都是为父不好，灵犀放心，爹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爹爹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黄灵犀笑着点了点头：“那爹爹可不许反悔了。”

李海棠立即说：“我可以作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