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这个……”
“好。”
哦,刚才好像有听到答案。
“请您再说一次,祭司大人?”
“我说好。去参加银色精英赛吧。既然去了最好顺便得个冠军回来。啊,对了,我当然不是说你有实力得冠军。你还差得远呢!”
达夫南低下头来,悄悄露出微笑。然后突然抱住奈武普利温。
“你这是干嘛?想玩摔跤吗?”
“哈,不是!我是想跟你说谢谢你这么坦白告诉我!”
达夫南放开手,随即捡起地上的木剑。应该去伊索蕾那边的时间了。
“那我先走了!学会圣歌,不知道对得冠军有没有帮助?”
看着达夫南跑下山,奈武普利温像是很惊讶地喃喃自语着:
“我说错什么了吗?”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地,又再喃喃地说:
“他该不会以为这样就是允许他带真剑吧?”
52、残石
“啊,我总是禁不住想要赞叹您的实力。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拳……无论是抓鸡、卸蹼、清渠、捕蛎、扫院、拾金……所以您如果离开我们,教软弱的我们如何能在这险恶的世上活下去呢!因此,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拜托……”
尤利希。普列丹这样乱念一通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恶心了,他撇过头去,暂时掩住了嘴巴。然后回头看前方时,仍是一副微笑的表情。他想要把自己装扮成是一个“可爱的小弟”形象。
“以前我的朋友里有几个实力很强,但他们一起跟你对打,恐怕您一个拳头就能把他们一次打得落花流水。像您这样强的人,至今我都还未曾见过。”
这些话要是被玛丽诺芙听到了,肯定会立刻拿着战斧要来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嗯,她会是激动地冲向自己,还是会冲向这个野蛮人呢?
“啊,……实在是没有必要说得那样……不过听了你们的话,我知道我错了。”
“是吧?确实是吧?您看,我哥哥的脸都被吓白了。所以以后请您不要再说什么离不离开的事了。我哥哥心脏不好,说不定会昏过去的。”
这句话其实有报复意味,是故意讲给想出这个计画、让他如此辛苦的柳斯诺听的。不过,柳斯诺只是露出一副苍白表情,外表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么我们快去吧。我说错了话,对两位很抱歉,由我请你们吃晚饭”。可以吗?“
所谓的“饭”,可能是用雷米的米做出来的某种食物,但尤利希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管怎样,他知道这个纯真的野蛮人总是把“我们去用餐”讲成“我们去吃饭”。除此之外,尤利希不想再知道什么其他的事。
“好啊!如果吃了'饭',我哥就会恢复精神。哥,我们走吧!”
此时,柳斯诺才走到野蛮人面前,深深地行了一个鞠躬礼,极为郑重地说:
“谢谢谢谢。我们能相信依靠的只有您。”
每次他这个样子,尤利希总是不禁想笑出来。都已经几个月了,如今他该很习惯才对,但他每次看到冷静沉着的柳斯诺对人躬身敬礼百般阿谀,脑子里还是会有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自己也是,而且比柳斯诺还更卑屈地演着。
野蛮人走在前方,两人跟在他后面。受到坎恩统领最厉害的四支翅膀之中的一翼和四翼如此阿谀谄媚的男子名叫伊贾喀。涂卡斯铁尔。这好像不是他的本 名,但大家都这么称呼他。自从在黄金蠍餐厅“坎塔库尔果”见到他之后,他们经过几十天的工夫才终於成功地与他同行,如今他们已经同行半年多了。谁都看得出 这个人地位很高,他是外国人,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是珊斯鲁里的女王——蒂亚利玛尔。威奈。珊斯鲁。梅乐洁蓓德的夫君,而且堪称是帮她登上女王宝座,居 功甚伟的大功臣。尽管如此,他现在却处於不想继续呆在这个国家的状态。
心思敏锐的柳斯诺马上就看出了他的心理。他是雷米的野蛮族出身,从小没学过礼仪或社交之类的东西,虽然对战斗很行,但是对於其他方面,都没什么兴趣。他当初是以一颗冒险心,取了个雷米式的名字之后,进入珊斯鲁里,在那里偶然遇见了年轻公主梅乐洁蓓德。
珊斯鲁里是一个信奉珊斯鲁神的政教合一的国家,同时,代代传承王位的都是巫女女王。前任女王蒂亚利玛尔因为急症突然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三位公主, 其中势力最大的是第一公主,再者就是第二公主。第三公主梅乐洁蓓德不仅年纪比姐姐们小,政治手腕也不足,更没有什么支持她的势力。她只有一点比姐姐们厉 害,就是她是珊斯鲁巫女之中神圣力相当优异的一位。
尽管如此,梅乐洁蓓德也不想放弃争取女王的位子。
在珊斯鲁里,女王所生的女儿之中,除了接任王位的公主可以结婚,其他公主都被禁止结婚。也就是说,只有当女王才能结婚生子。其他公主虽然拥有大巫女的地位,却必须终生不婚,如此老死。
内战发生的时候,帮助梅乐洁蓓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陆续背叛她两个姐姐之后选择加入梅乐洁蓓德阵营的狡猾谋略家,也就是现今宰相。另一个就是与她 共入爱河的凶悍野蛮人。这个野蛮人以惊人的战斗力,将那些平常就不善打斗的珊斯鲁里人一一平定。他不仅个人战斗力很强,指挥能力也超群出众。谁一旦成为他 的敌人,他就会如同对待被捕猎的小动物那般,一点同情怜恤心也没有,他很痛快地杀死他们,是个残忍之人。
可是梅乐洁蓓德胜利当上女王之后,情况就整个改变了。
并不是梅乐洁蓓德女王抛弃了伊贾喀。原本不太有政治手腕的她历经内战之后,成长了许多,但对丈夫的感情仍十分笃深。可是内战结束之后,完全不重视 礼节、不按程式的野蛮人粗鲁的态度开始成为王宫的问题。伊贾喀在听了妻子讲过许多事之后,态度是改了过来,但他却也开始厌烦宫廷生活。为了妻子,这个得小 心,那个要注意,结果根本就高兴不起来,连消化也大受影响。比起去睡用最高级的布制成的精美寝床,他似乎比较喜欢躺在路上。所以他才会跑到坎塔帕尔斯港口 兜风,结果就遇到了柳斯诺和尤利希。
这两个外国人似乎一开始就计画好要去迎合他。他们先慢慢接近他,装作是和他很要好的酒友,然后突然提议一起旅行,绕国家一圈,顺便转换心情。事情 就如他们所诱导一样,进行得十分顺利。伊贾喀想到能借口到国内视察而出一次远门,把那些麻烦的神官甩掉,当然是很好的事,於是就答应了,然后他们便开始同 行。
柳斯诺和尤利希其实是因为无法到珊斯鲁里国内,所以才接近他的。跟着伊贾喀,确实旅行得很舒适,而且当然的,他们也因而得以察看珊斯鲁里各地。然 而伊贾喀喜欢到处管闲事,所以为了迎合他的旅行方式,确实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一开始他们很焦急,但后来也疲乏了,干脆就开始享受旅行了。
这样绕了一圈下来,他们似乎有了结论。在珊斯鲁里王国,那个带着剑,名叫波里斯。贞奈曼的小鬼并没有来过,而且也没有船从雷米航行到珊斯鲁半岛。看来那个家伙真的是消失在大海另一端了。
而且他们也得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收获。
“在大海的另一端,我听说那里有个住着人的岛屿,但这是行船的人之间流传的消息,我也不太清楚。”
他们又再追问,随即有了这样的回答:
“呵呵,本来那些行船人就很会幻想。他们常常都会看到幻想的岛屿。”
……看来根本就没用。
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离开珊斯鲁里,往宁姆半岛方向上去了。听说那里有个伊贾喀的野蛮人朋友,搞不好可以对他们有帮助也说不一定。自从埃尔贝战争 之后,野蛮人几乎都被赶出了埃尔贝岛,但事实上他们还是紧紧控制着雷米北海的远洋航海,白水晶群岛与水滴列岛,以及其上方的一大片未知的海洋,想去那些地 方,只要有一艘小帆船,就可以到了.所以为了利用他们,绝不可以和这个人分道扬镳。百般阿谀谄媚以及装出弱小的态度,如今已经到了紧贴在身上的地步。为了 完美达成任务,他们正处於个性被改造的危机之中。他们两人现在都不知不觉地跟着边吃饭边哼哼唱唱的野蛮人,一起哼唱着歌曲旋律。贺托勒回来了。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达夫南耳中,不过,第二天他们就直接碰面了。而且是非常巧合,在下山时刚好迎面碰上。
贺托勒正要上山,达夫南则是正在下山。他们立刻都看出对方是谁。达夫南想起之前在思可理餐厅,贺托勒装作没看到他的事情,以为这一次他也会这么做。不过,在经过他身旁的那一瞬间,传来了贺托勒熟悉的语气。
“我好像应该跟你道谢。”
他仍然还是那副傲慢的语气,但内容已完全不一样。达夫南也停下了脚步。
“你是指哪件事呢?”
“很多事。首先说的是你救我命的那件事。”
他指的应该是把怪物收拾掉的那件事吧。不过杀死怪物并不是为了贺托勒才做的。
“我并不是想救你。”
“没关系。总之如果你没有从那里面跑出来的话,我一定是死路一条。而且之前我已经做出了丢脸的事。”
达夫南听到这番话,立刻一股沉寂已久的愤怒涌上心头,声音变得有些激昂。
“哼,你现在是想要我原谅你,让你免罪,是吗?”
突然间,贺托勒转过身来,正眼直视着达夫南。达夫南立刻吓了一跳。贺托勒的额头上有一道用刀割出来的很深的疤痕。在遇上怪物之后,达夫南不曾见过这道疤痕。
“不,我不是在要求你原谅。我也不认为你该原谅我。只是该讲的就必须讲出来。我欠你一笔债。第一是你救了我的命,第二是你隐蔽了我的罪行。即使不是为了我而是有其他理由,结论还是一样,总不能说没有这回事吧。”
除了这两件事,应该还有许多事他应该感谢的。当所有打斗结束时,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贺托勒的,并且在那件事之后还可 以把他卑鄙的行为给传开来.当然,那是因为当时达夫南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而之后则是认为能做的只不过是无意义的游戏不屑为之。
如果他是敌人,达夫南总有一天会再杀他的,到那时候过去的事是如何的都不重要。因为,要杀一个人就是意图想要把与他纠结的过去都斩得一干二净。
“我没必要再听下去吧?”
达夫南想要直接走掉。但贺托勒很快接着说:
“而且你也教了我一个道理。我为这件事也该道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托你的福,我又活了过来。和沉默岛上的战士们打了一架,因为想起和你发生过的事,我才得以活了下来。”
“……”
“可是你并不把这些当作一回事,所以我也不会再想下去了。”
达夫南背对着他,呆站着。他突然很想把这卑鄙之人的话再听下去。同时,心中那股不快已经涌到嘴里,随时就将吐出。
“反正我们再打一次,不就行了?可能是在银色精英赛,也可能是在其他别的地方。到时候我会毫不犹豫拿剑砍你的。不过万一,万一是我看到你被第三者攻击,我会放下所有一切,帮助你三次的。”
达夫南又再转身回去看着他。他铁青色的眼珠正燃着熊熊怒火。
“而你……你教我的是憎恨。所以你让我沉寂很久的本性又复活了。幸好你提醒我。现在,你想怎么做,就随便你去做好了。至於我,我可不介意。不管你说什么,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你的。到时候即使不是正当的对决,也没关系。”
两个少年背对着对方,就分手了。
终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艾基文高兴得想要跳起来,但他还是压抑住心情,走着夜路。他对这件事太过热中了,以致于哥哥回来,他也无法好好地欢迎他。他想只要成功了,他就有话可以对哥哥报告。
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前天晚上去那里仔细观察的结果,放在峭壁上的确实是浮在半空中的透明踩脚石。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就是用那个来做阶梯的,两人才上到峭壁顶端。看他们走的时候像一般人走在路上一样,可以知道那条路他们应该不是只走过一两次。
艾基文使用的方法是把魔法做成的光珠之类洒到半空中。这样一来,阶梯的轮廓就大致显露出来,确实是一些魔法石没有错。
那天无法上去,但这一次他克服,所有恐惧,上到了阶梯顶端。因为以后再也无法上来,所以他就先上去看了一下,而且一方面他也想借此看看可不可以得到什么情报。可是到达峭壁顶端前,他的背就已经冷汗涔涔了。
峭壁顶端不是一片空空的石地。首先,他看到了一个小山泉,然后看见在山泉旁边有一本书用石头压着。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本,里面出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内容很简单。创作两首歌词。
他稍微想了一下,立刻就懂了。书里收集了一些颂诗与?事诗。一定是伊索蕾放在这里,要达夫南看这本书,练习创作歌词。
那么,第二天达夫南应该会来拿走!
这正好与他的计画吻合。他把书放回去,摆成原来的样子,便很快站起来,朝魔法阶梯走下去。大约下了五阶,他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拿出写满符文的纸张。
当然,这不是他亲手写的符文。是从他父亲书架上偷来的,他也知道,这是非常贵重的东西.艾基文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写在里面的符文。不过,使用方法及效果,他都很清楚。他在纸张背面牢牢黏上他带来的封蜡,然后放在第四阶石头上面。这样做好之后,他走下了阶梯。
确定好大致的距离后,他一面冒着冷汗,一面用微笑表情念出符文。
迭摩,莱咿,诸思喀,坦-迪尔……
写着符文的纸张开始着火,光芒包围着整颗石头。接着,咒语就生效了。
咻呜呜呜呜……轰隆隆!
附在石头上的魔法永远消失掉了。因为,那张纸上写着的符文咒语具有一种力量,可以消除附在其他物体上面的魔法。
石头往峭壁下方掉落之后,好一阵子才听到回音在四方响起。艾基文注意倾听这声音,确定这里是非常深的深渊,此时他又再一次惊叹自己订下的计画有多 么地完美。把作业放在那里,是那天上峭壁顶端时,伊索蕾提议的方式。这可说一半是游戏,一半是学习。伊索蕾想到的时候,就把作业放在了那里,而达夫南想到 的时候,就去把作业做好.圣歌不是一直向某人学习,还必须花时间独自一人默想,从自己体内引发出歌曲.
这几天达夫南非常累,所以没有去峭壁上找作业。原因是因为和奈武普利温练剑的强度变得大很多的关系。达夫南抗议过几句,但奈武普利温却回答“你不是要参加银色精英赛吗?”,这令达夫南哑口无言。这种时候,他确实是个很可怕的人。
可奈武普利温为了让达夫南在去银色精英赛之前有能力握持真剑,内心也确实是变得更加焦急。整个冬天练剑都是用木剑挥砍,木剑的柔软已经让他心中的 那把剑变钝了。虽然如此,如果让他握真剑,特别是冬霜剑,要是瞬息之间杀气立刻又再回来,那长久以来的努力不就等於白费了吗?为了防范这种事发生,奈武普 利温一直在努力训练达夫南用木剑时,也有真剑一般的效果。
可现在连奈武普利温也终於感到疲累了。思可理休息不上课的日子里他们连续练了超过十个小时,结果两人都躺了下来,睡了半天。而且还是达夫南先醒来。他瞄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奈武普利温,微笑着说道:
“还是十几岁的人比较有体力吧?”
虽然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他还是以此为乐。他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考虑要做什么事,然后他就下了结论:“对,我该去看看有什么作业”。
他想走出去,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拉着他的脚。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在椅子上坐了一下,但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房里的某个东西一直在向他招手。他把手按在胸前,才醒悟到那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冬霜剑。
在哪里呢?
原本他一直就想遵守禁忌,但突然间他却变成了一个在玩捉迷藏游戏的男孩。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对,与其说是不知道,倒不如说他全然不觉自 己是处於奇怪的状态下.他站起来,慢慢地转了一圈之后,坐到地上,试着移动他的手。呼唤声变得更为强烈了。然后他把手放到床下。虽然什么也没有,但可以感 觉到下面有个附有盖子的东西。
喀拉。
那是一个长长的秘密地点。事实上,说是秘密地点,根本连锁也没有,而且可说是个非常容易找到的地方。不过,这呼唤声未免也太强烈了。他居然只试一次,手就没伸错地方,找到了。
盖子下面放着一把剑。
他在拿剑之前,停顿了一下。那只是一下子而已。他的手立刻找到了用布块覆盖住的剑柄,握住之后,拉到外面。
确实是好久没看到冬霜剑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感觉心里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气息,便站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一件外衣。用它包住剑,就拿着往外走了。那时他还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异常。
傍晚的风令人觉得很爽快。他的脚步也变得很轻快。走上去之后,看到伊索蕾家的烟囱冒着烟气,便露出了微笑。看来她是想早一点吃晚餐。
到了草地上,他立刻朝着通往峭壁的入口前进。走没多久,开始走上魔法阶梯。不对,他突然停了下来。
奇怪的说话声在搔着他的耳朵。他摇头摇了好几下,想把那声音甩开,突然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当他发觉到自己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时,他整个人都呆掉了。
脑海里满是一股像是被什么迷惑之后觉醒过来的感觉。怎么会带着这东西跑出来呢?是怎么找到的?那时候怎么会毫无罪恶感?现在该如何是好?
胸口怦怦地跳着。真想当场跑回去,把剑放回去,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可是他已经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为何会来这里呢?啊,对,是来拿伊索蕾给的作业。
拿了作业一定得赶快回去才行。
他很快地踩了下一阶。可是没有阶梯。“……!”
原本在吃晚餐的伊索蕾手上的汤匙突然掉了。整个人脸色变得很是苍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感觉像是后脑勺被重击般的冲击,又像是从很高的地方往下掉的感觉笼罩着全身。简直就像是做噩梦做到一半惊醒时的感觉。
然而那种感觉却立刻消失不见了,变得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的心脏经过这样大大惊跳之后,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只是继续怦怦地跳着。她禁不住猛然站了起来,拿出系着两把剑鞘的细带,牢牢地绕在肩上和手臂上。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达夫南失踪是在第二天被人知道的。
虽然他以前也曾失踪过,但这一回是头一次让全岛的人都知道了。动员了许多人,但没人找到他。连一点影踪也找不到。
事情发生在傍晚时,那时所有人都在吃饭,很少有人在村子里闲逛。所以根本没人看到达夫南往山上走去。
奈武普利温不敢相信任何事,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把达夫南是带着冬霜剑消失的消息告诉了戴斯弗伊娜。奈武普利温说出来时,甚至连嘴唇也在颤抖着。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误解。带着被严格禁止携带的剑消失不见,是不是代表少年终究禁不住诱惑,找到剑之后,就跑到异界去了呢?
奈武普利温只能跟戴斯弗伊娜、默勒费乌思谈论这件事。不过,随即又加入了另一个人。伊索蕾打开大礼堂的门,跑来站在三人面前。她努力想要抑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却还是抖了起来。
“他一定是掉到了某个地方。时间是昨天傍晚没错。现在不是坐在这里讨论的时候……请各位马上到峭壁下面搜索,现在立刻去。”贺托勒闭着眼睛坐在窗边,背后传来了朝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哥!”
没有回答,立刻又再叫了一声。
“哥!是你吗?”
突然间,贺托勒猛然往后转过去,站了起来。然后揪住艾基文的领口。艾基文吓得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身体摇晃着。
“是不是你……对达夫南做了什么事?全都给我说出来,做了什么事全都给我一一招出来!”
奈武普利温确信伊索蕾说的话。他透过“沟通术”,知道她心中无法轻易抹灭那些话。
而且她也会感受到达夫南的危机。因为他们是教导圣歌和学习圣歌的师生关系.圣歌如魔法一样,拥有力量可以把两人的神志连结在一起。在冥冥之中连结着,因此在某一瞬间会有相同的感受。
尽管如此,他还是尝到了令他难以接受的苦涩。
“一起去找吧。”
然后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却都没发现少年的影踪。
其实这是有些可笑的行为。从峭壁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如果只能找到屍体,就不必急於一时了。但他们几个人还是不愿放弃希望。
到了晚上,回到家中的伊索蕾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前,举起双手祈祷了很久。可是她祈祷的物件并不是月女王。她爸爸伊利欧斯祭司都不信奉月女王,她当然 也不信赖。虽然她没有明说出来,但月女王就如同原始信仰的神一般,会无缘无故地严厉起来,有时更是态度不明。月女王信仰会控制住月岛,一定有什么秘密存 在。
她献上祈祷的对象,是伊利欧斯祭司称之为“古代魔法师们”的特定多数亡者们。他们曾是稳固古代王国文明关键的人,拥有连自己灵魂也能操纵的惊人能力,几乎是相当於“半神”的尊贵。即使他们被月女王赶了出去,但他们的灵魂仍未被消灭。
回来啊……你一定要回来。我对你,还有必须做的事。你一定要去大陆,一定要打倒他们,胜利回来。为了你,也为了你的老师。还有,为了我爸爸。
她至今一直无法说出来的秘密全都一起涌出,重压着她的胸口。结束的时候还未到,还不是结束的时候。被压抑的欲望与极为想要幸福的冲动,似乎所有一切都同时迸射而出。奈武普利温在黑暗之中独自坐着,瞪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过了片刻之后,他用虚脱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我绝对不想把你当作养子……不然我不到四十岁,就会满头白发了。”
他像是毒药积在心脏般的心情,坐在那个地方,全身痛苦,特别是眼睛,显得很疲惫。头痛欲裂,甚至感觉直冒冷汗。
“我只是想要看着你,看着你到三十岁……为何所有一切总不能如此单纯。”
他用双手抱住头,然后掩住双眼,手指之间流泄出胡乱纠结在一起的说话声:“你就算回来了……现在我也不会再原谅你了,你这小子……已经超出我能容忍的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