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叶虽糊涂着,却还记得自己曾无数次书写请帖邀请那人饮酒观花。最后这些寄托着殷切希望的书信还未寄出就被他自行烧毁,结果每一次他与那人相见时,所携带的只有剑,也只能是剑。
付红叶曾发自内心希望二人有一天能平和地坐在一起喝杯茶,如今愿望阴差阳错地实现,只微笑道:“我很高兴,多谢。”
尤姜完全无法理解付红叶这样的人,他可以肯定自己对敌人连假笑都挤不出来,更别提这样友善的笑意。世上已许久无人如此和善地对待他,至少现在尤姜不想和青年争论什么,只有些不习惯地小声道:“呵,你果然中毒了。”
付红叶走火入魔后的态度让尤姜很不自在,加之有旧名这疑惑横在心上,此时在付红叶视线下是坐不住了,这便唤来了客栈掌柜问起了正事:“掌柜的,本座听闻茗川茶水不错才特地来此收购,怎么刚到那仙水就被封了?”
客栈酒馆历来是江湖修士聚集之地,亦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这掌柜一见二人打扮便知他们是修士,修仙门派收购仙茶可都是大买卖,若介绍给城中商人他绝对能拿到不少回扣,只可惜如今雨君窟被封,空有买主却无货物,平白就要丢了好生意。这样的损失三月来也不是第一回了,掌柜想起就觉心疼,终是忍不住抱怨道:“客官有所不知,全是苍天府做的孽啊。”
这说法倒让尤姜想起了秋月白正为流言困扰,眉毛一挑便问:“哦?本座怎么听闻是那雨君窟中有魔物?”
掌柜提起这事是一肚子苦水,闻言便忿忿道:“如今天下太平,魔教都被玄门打得落花流水,哪还有什么魔物?实不相瞒,一切只因这雨君窟中出现了一口许愿井。”
你个大冬瓜才被打得落花流水,有本事别上付红叶,看魔教不直接拆了天道盟老窝!
尤姜未想好端端地也能被气上一回,手上虽几乎将茶杯握成齑粉,表面却仍是风平浪静,只问:“这井是何物?”
他这语气付红叶一听就知要生事了,垂眼看了看这好不容易平静了一刻的饭桌,还是试着缓和气氛,“请问,我可以点菜了吗?”
然而好脾气的正道魁首想好好吃顿饭是真不容易,那掌柜似是对苍天府怨念颇深,如今逮着机会就积极道:“这井可神了,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好像三月之前突然就出现在了雨君窟。大家都说只要于凌晨将恶人之名写于纸上抛入井中,第二天纸条浮出水面,神仙就会惩罚被写上姓名之人,让他永远消失。”
仙凡两界不可交集,仙人私自下凡必受天劫,尤姜可没听说有哪路神仙来找死了,只觉此事颇具蹊跷,这便试探着道:“你们如此相信,想必这水是灵验的吧。”
“一开始我们也不信,也不知谁去试了,第二天真的有一张纸条浮了起来,写的就是城中那为富不仁的张家老爷,结果当天那张老爷真的就没了,一百来个家丁找遍了附近城镇都没找着,客官你说灵不灵?”
这样的事最初自然没什么人信,茗川百姓之所以对此议论纷纷,只因三月来城中已失踪了二十九人,无一例外皆是井中纸条所写之人,也是容不得他们不信邪。
掌柜提起那许愿井已是深信不疑,付红叶却是疑惑地抬眼,突然问:“你们怎知这井只惩罚恶人?”
这果然是正道修士关心的问题,掌柜却不容许有人质疑此井之事,立刻坚定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好人谁会没事去害他?再说这井出现后已经失踪了二十九人,每一个都没什么好名声,可见许愿井是灵的。”
这个数量也不算少了,苍天府作为当地正道门派不可能不管,若秋月白出手仍未阻止纸上之人失踪,那魔物只怕不一般。尤姜心中暗自警醒,仍是佯做好奇道:“既是如此,苍天府又为何要将雨君窟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