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心中闪过许多模糊的念头。
作为一场谋划已久谋杀中最关键的道具,这辆在高速公路上悍然撞向他和聂郗成的重型货车绝不可能凭空出现,不说购车以及改装成本,光是日常维护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不像是身为无业游民那两人能负担得起的。现在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找到的真正车主就成了揭开黑幕最关键的一环。
就车祸现场调查出的东西来看,车牌是套牌,被套牌的车辆远在千里之外,隶属于某家快运公司,和这摊浑水怎么都沾不上边。在其他渠道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车牌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他们必须得从别的地方寻找证据,比如他手上的这个信封。
这样一个装过成捆现金的破信封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值得考究:现在是信息时代,除了受技术条件限制的偏远山区和老年人的固执习惯,大额经济往来基本都改走网络支付渠道,只有不希望被人查证的黑色交易才会特地用现金结算。如果雇佣这两个人的黑手和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或者说直接是车主本人,那么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没准能抢在其他人前面查到有用的信息……
“还有什么发现吗?”
保镖摇了摇头,“垃圾桶都被翻个底朝天,连根毛都没留给我们。”
“这么看的话我可真幸运,居然找到这么大个惊喜。”易淮将信封对折,收进口袋妥善保管,“回去了。”
既然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那没必要久留——这地方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呆得越久就越有可能碰到其他人。
他准备离开这乱糟糟的卧室,一步还没踏出去眼前的画面就剧烈地晃动起来,赶忙伸手扶住最近的墙壁缓冲了一下才没让自己直接摔倒。
保镖见过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过来搀住他,生怕他在自己面前出了事。这要是出了事就不是扣薪水的问题了,轻一点被开除,重一点他在这个圈子的名声都会受损。
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跳动,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地方变得仿佛有人拿着凿子沿着头骨缝隙在敲,易淮抓着手臂的手指指节都因为用力泛起青白的颜色。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正常情况,医生说了我这几天会头痛,你不要大惊小怪。”他深呼吸,等地板不再疯狂旋转颠倒,再慢慢稳住平衡站直身体,“我记得你叫什么,记得今天几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去医院做什么?再躺着睡一整天吗?”
“脑震荡可不就该躺着睡一天吗?”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状况不对,不过保镖聪明,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易淮根本没把他的提议往心里去,“改天吧,我快没时间了,就在下个月……你放心,我不会在罗弈面前出卖你的。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你暴露了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他不再说下去,保镖则是根本没把他这没头没脑的半句话放在心里。
“算了,身体是你的……抓紧了别松手。”
在弥漫着油烟和饭菜香气的阴暗楼道里,保镖一刻都不敢放松地跟他在身边,确保他每一步都踩到了实处,不会踩空跌倒。
唯一的好事是外边连绵的霪雨停了,保镖不用在搀扶他的同时艰难地打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