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生前熟人的儿子,不知道你见过没有……嗯,你肯定见过,就是温正霆身边那个贴身助理。”
聂郗成回答得很干脆,易淮吃惊得连拿起杯子喝水的动作都停住了。
上次跟罗弈上门祝寿的时候他见过温正霆的这个助理,很温顺安静的一个人,身材瘦削,长相不是特别出众但清秀绰绰有余,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说二十五六都有人信。
就他看到的,这个人应该很受温正霆的信任,所以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温正霆的死会有这个人的参与。
不过,聂叔叔生前认识人的儿子,和温正霆有深仇大恨,温正霆又和徐老刀这种人有过来往……这些要素加起来,易淮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是杨二的那个遗腹子?”
“你知道杨二是谁?”聂郗成闻言侧目,那神情在灯光的映照下竟显得点冷酷的味道,“陈叔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易淮一愣,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些犹豫地说,“我知道啊,跟聂叔叔一起长大,后来……染上毒瘾死在牢里的那个杨二,对吗?”
虽然后来他和陈叔谁都没说,但他压根就没指望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能瞒过这个人的眼睛。
可就算会被聂郗成知道,他还是会这样做:不论是收养他两年,还是派人去寻找他的母亲,聂叔叔都对他有天大的恩情,就算不是为了聂郗成他也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他饱受痛苦煎熬的良心过意不去——他没有亲眼见到聂叔叔的遗体,只听过聂郗成描述,透过这简单的只言片语他就能想象得到聂叔叔生前遭遇了什么,他恨温正霆,比憎恨罗弈还要憎恨温正霆。
聂郗成闭了下眼睛,冷酷的错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惆怅和忧愁,“他被温正霆害得染上毒瘾以后女朋友跟他闹翻,半夜偷偷跑了,包括爸爸都以为她把孩子打了,结果谁都没想到她居然把孩子生了下来,她拉不下脸回来找爸爸他们,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怎么活得下去,最后走投无路地做了温正霆的情人。”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认贼作父数十年,光是想想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易淮就觉得痛苦难耐。
“他起初只是想知道自己生父是谁,谁知道跟抽丝剥茧一样,线索越来越多,最后硬是被他给查了出来。”聂郗成看他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地询问,“你怎么了?”
易淮本来想说自己一直担忧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没事。”
——假如他一路追查下的真相是妈妈真的死在罗弈手上,那么他要怎么办?他能够动手吗?
“我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有点难受。”
聂郗成看了他很久,不知道信了他的这套说辞没有,最后还是退了半步,没再给他压力,“还能怎么办呢?好歹他撑了过来。”
正好服务生来上餐,在用餐习惯这点他们还是跟过去一样,秉持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除非有急事,否则不轻易开口说话。
易淮专心地对付盘子里的烤和牛和蘑菇,他在国外吃了几年乱七八糟的西餐,回国以后一日三餐基本由安妈包办,安妈什么都好,就是这几年越发口味清淡讲究养生,搞得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喜欢垃圾食品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