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头想跑,杜阎君手里的剪刀哢嚓一响,毕伍生魂魄突然绵软下去,双腿随即失去了知觉。
“伍生,你知罪么?”杜阎君又问了一句。
毕伍生嘴唇不停颤动,仿佛说了好多话,可喉咙里最终只冒出了三个字:“我知罪。”
杜阎君给他吃的不是还魂丹。
他明白了,可一切都晚了。
杜阎君放下刀剪,没做任何解释,提着毕伍生的魂魄,离开了阎罗殿。
站在门口的阴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想明白。
在阎君面前,他们没有多问的资格,也没有抬头的勇气。
杜阎君提着毕伍生,出了酆都城,眨眼之间来到了赏善司。
白悦山正在小亭之中弹奏一曲《蝶恋花》,琴弦突然绷断,白悦山抬起头,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友人。
“杜阎君,久违了。”
“白大夫,老朽来冲了!”杜阎君把毕伍生提到白悦山面前,“我把这孽障带来了,且等白大夫写一纸判书!”
白悦山看着毕伍生,问道:“毕伍生,你知罪吗?”
毕伍生张着嘴,嘴唇翕动许久,最终还是挤出来那三个字:“我知罪。”
白悦山点点头,对毕伍生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拿出了修补好的银镜,对着毕伍生的魂魄照了照,迅速看清了毕伍生的罪行。
毕伍生看着镜子,又看向了杜阎君。
他和杜阎君一起做过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竟然在镜子上全都呈现不出来。
现在毕伍生明白了一件事。
杜阎君想要灭口,其实非常简单,动动手指,就能让毕伍生的魂魄灰飞烟灭。
可他非要费了一番周折,让毕伍生吃下了一枚药丸。
这枚药丸很重要,能让他不乱说话,这药丸能让他“心甘情愿”顶罪,这药丸还能抹杀一些东西,和杜阎君有关的东西。
白悦山记录下罪状后,写下了判词。
勾魂使毕伍生,入千刀狱,每日受凌冲八个时辰,每个时辰三十刀,服刑二百年。
这判的可不算狠,算是给了杜阎君面子,杜阎君拱手称谢。
写好判词,白悦山为杜阎君沏了一杯茶,杜阎君慨叹一声道:“出了这等事,是我治下无方,白大夫,我真是没脸见你。”
白悦山笑道:“哪条道上都有败类,前些日子我到滑州,也杀了不少同道恶徒。”
杜阎君叹口气道:“修为到了咱们这一步,处处不易,心心念念的,都是道门的得失荣辱。”
白悦山也叹了口气:“这多年,未曾见过阎君,白某以为阎君还在为此前的事情记恨我!”
杜阎君摆摆手道:“这是哪的话,当年若不是你替我铲除了那些个败类,他们只怕要惹出天塌地陷的祸端,我谢你还来不及,怎能怪你?
这些年来,不太想管阎罗殿里的事情,我年岁大了,趁着老死之前,还想多争两年寿数,可这往三品的路,不好走,老弟你也知道,想要这凡尘登峰造极的修为,得靠天分,靠命数,还得尽心全力,
我想专心致志修行,且想把阎罗殿交给这群部下,这才一转眼,老弟,就这么一转眼的光景,前有锺剑雪,后有毕伍生,转眼就出了这两个孽障!”
说到此,杜阎君气得说不出话,白悦山赶紧安慰道:“阎君莫要自责,只怪这般恶贼把心机藏得太深。”
罢了!杜阎君起身告辞,“我先把这恶徒送去受苦,等来日抓到锺剑雪那孽障,再来找你。”
杜阎君走了,白悦山坐回了小亭中,继续弹琴。
曲调转换,由温婉的蝶恋花,渐渐改为大气的《定风波》。
白悦山的心情很好,这场风波终於平息了。
……
杜阎君提着毕伍生的魂魄,回到了阎罗殿。
毕伍生很害怕,但他相信事情会有转机。
杜阎君不会真让我去服刑,他会找个地方把我关押起来,等风声过去了,再让我复生。
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要丢掉不少修为,可能要掉到六品,甚至是七品。
这也无妨,我去当个六品都官倒也逍遥自在,就怕掉到七品,要从典狱重新做起……
杜阎君带着他进了阎罗殿,所有阴差一律低头,一语不发。
进了一间偏厅,杜阎君把毕伍生交给了聂贵安,把判词也放在了桌子上。
聂贵安看着杜阎君,又看了看毕伍生,身上的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
杜阎君神色淡然道:“把罪囚收了吧。”
聂贵安点了点头,一群掌刑看着聂贵安道。
“这,这是来真的?”
“要我说,意思一下就算了。”
“那可是勾魂使,咱们能怎么个意思?”
“找个地方先关着吧。”
毕伍生紧紧盯着聂贵安。
聂贵安看着判词,这次依旧没有罪状,连罪业都没有。
但这是阎君送来的。
毕伍生死死盯着聂贵安,眼神里带着威吓。
聂贵安咬咬牙,收起判书,抱拳道:“毕白使,对不住了,规矩就是规矩,弟兄们,把毕白使捆好,给毕白使磨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