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找到正殿的正确方向。
身上的矫妄之技,已经彻底解除了。
在那座屋子里,虽然有一段痛苦不堪的经历,但徐志穹却有极其宝贵的收获。
有些技法,或许不再那么致命。
进了正殿,徐志穹见孽镜台还没修好,依旧一片细碎。
他绕开镜子,来到书案前,给师父留了封书信。
出了正殿,徐志穹对白悦山道:“白大夫,你先去千乘罚恶司稍作等候,小弟去办些事情,随后便到。”
说完,徐志穹把千乘罚恶司的开门之匙演示了一遍,然后等着白悦山数落。
本以为白悦山肯定说这开门之匙不正经,没想到他只评价了一句:“柔美有余,刚猛不足,这舞姿我是喜欢的,总比道门那些原地打转的开门之匙强得多。”
但凡涉及歌舞,白大夫还算开明。
他扭动腰枝,先是媚眼柳腰,再是咬丝撩裙,然后笑傲吉尔,最后作了个揖,去了千乘罚恶司。
站在千乘罚恶司城下,白悦山震惊了许久。
他听师祖说过,千乘罚恶司甚是广大,非比寻常,但也没想到会广大到这种地步。
进了城门,正好撞见宁勇伟,宁勇伟看他是个生人,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新入道门的么?”
白悦山一皱眉头,看着宁勇伟道:“某家正要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前辈!”宁勇伟一脸恶相道,“刚入道门,不懂规矩么?见了前辈不知道行礼么?你就这么空着手来了?第一次山门,也没带点叩门钱?”
白悦山一怔,转而笑道:“恕我孤陋寡闻了,我还真不知道道门里有这么多规矩。”
“不懂规矩,我今天便教教你!”说话间,宁勇伟开始挽袖子。
他是山贼出身,戏谑惯了,并不是真要对白悦山动手。
可白悦山没当是戏谑,他随手一挥袍袖,宁勇伟只觉一股无形之力袭来,仰面倒在了地上。
周围几名判官前来围观,有人在旁笑话宁勇伟。
宁勇伟脸一红,站了起来,这下他也认真了。
“你这人,却还容不下两句笑话?”
白悦山打开折扇摇了摇:“某家听不懂你的笑话。”
宁勇伟一咬牙,上前要与白悦山撕打,周围一群人跟着起哄叫好。
白悦山紧锁双眉,看着这群泼赖,满心都是厌恶。
他把折扇扔在半空,折扇在来回翻飞,每人扇了一记耳光。
众人愣住了,说笑声戛然而止。
“这厮打人?”
“关我们甚事?凭甚打人?”
众人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围攻白悦山,忽见包怀洛跑了过来:“住手,住手!这是白大夫!赏善大夫白悦山!”
当初抢劫五百万贡银的时候,白悦山和包怀洛同时参与过,包怀洛认得白悦山。
一番劝解,双方住手,钱立牧和夏琥也赶了过来。
“白大夫,你怎来了?快去中郎馆吃杯茶。”
钱立牧点点头道:“是,去中郎馆吧,长史堂不太方便。”
白悦山环顾四周,面色铁青道:“钱长史,夏中郎,你们把道门当成了什么地方?这等泼皮无赖,也能入判官道么?”
钱立牧不知如何回应,夏琥低头不语。
白悦山道:“咱们道门行事当有本分,生杀当看天理,这群市井流痞,却不把道门规矩败坏个干净!”
夏琥咬唇不语,心下有些不服。
钱立牧强挤笑容,劝一句道:“白大夫,且找个合适的地方叙话。”
众人都在这看着,说话好歹留些情面。
白悦山道:“这里却不合适么?有话且说个分明!”
“这位大人,你站了这么久,腰疼不疼?”武四搬了个坐墩,来到了白悦山面前,“若是觉得腰疼,且坐下来说话。”
白悦山一怔,回头看着这位老者。
武四笑道:“你是大宣来的判官吧?你们大宣人多,能人多,好人也多,想入判官道,得从能人里挑好人,
可你们大宣有这本钱,千乘国没有,千乘的判官都绝种了,强敌当前,四方受迫,想把道门拉扯起来,却还想着千挑万选,一年到头,最多收下两三个判官,何时才能攒下一份家业?”
白悦山错愕片刻,竟无言以对:“这位老人家,敢问高姓大名?”
“哪有什么高姓大名,”武四笑着摆摆手,“老汉是九品判官,就是一个凡尘员吏。”
包怀洛站在一旁,小声低语:“这老汉好大胆子,竟然教训起了赏善大夫。”
姜梦云轻笑一声:“教训他,是他福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