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
那年秋季,皇上以治灾为由,下江淮去微服私访了。
侍卫跟的不多,也未曾跟当地官员打招呼。
我是因为跟王爷的时间久,那一程也带上我了。
南方赈灾有效,近两年几乎是恢复了原先全盛的景象,贸易往来不绝,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
而我们沿着水路一直南下,最终去了封淮。
我上次来封淮还是冬季,未曾想到深秋的封淮是如何景象,葱葱黄叶映在清婉的碧水中,原来有这般美。
皇上渡水时包了一艘船舫,在那河中心悠悠荡荡,沿岸撩人的小曲若有若无的传过来,仿佛是在你心尖上挠痒痒。
只是皇上神色不定,我们做侍卫的更是正襟危坐,半点闲情不敢显露出来。
更无暇看这美不胜收的光景。
说来这次行路气氛本就压抑,到了封淮,更是沉重到了极点。
皇上自坐上了船,身体再也未动一下。
他手里握着一个长叶形状的玉式,边角圆滑,看成色不像是佳品,他就那么一直盯着看。
看得久了,连眼中的光都消失了。
我以前在王府见过更多上乘的玉石,更别提皇宫珍宝无数,只是未曾有一个做工是这样奇怪的。
再后来,说来也巧,我们偶遇了一个货郎。
他吆喝的嗓门极响亮,看行头是个专门卖玉式的,皇上只瞥了一眼,竟在那摊货前驻足了,那货郎大概也看出来皇上身份非同寻常,凑过来说话时还有点小心翼翼的,“公子想挑点什么,腰椎?项链?还是……”
说话了一半,货郎余光瞟见皇上手中的长叶,忽然惊奇的“咦”了一下。
再说话时,货郎脸上多了几分神采奕奕,讨好道,“公子手中拿的这块玉,可是从另一位功夫极好的公子手中拿的?”
这话一出口,皇上原本虚握着的手瞬间就绷紧了。
我跟旁边站着的三个侍卫惊的冷汗都下来了。
那个货郎此时却毫无眼色,继续眉飞色舞道,“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公子我还有印象的,那年他替我解围,这玉也是从我这里拿的,唉,不仅人长的风流潇洒,功夫更是超绝,大侠风范一目难忘,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啊。”
可皇上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默的站了片刻,道,“他可曾有说过什么?”
货郎挠了挠头,道,“也没有说过什么,这玉式原本是一件护身符,当年去成光寺开过光的,我那会问他是要求什么运,他不要财运和桃花,只问我有没有平安的,人啊,若能身体安康,平安喜乐,这也是大大的福气了,那位大侠既是把这玉符给了公子你,想必,你也是他极为重要的人吧。”
我看见皇上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