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不是因爲钱复杂,而是我们相互喜欢的太隐秘,让外人误会我因钱嫁你。」明熙额头抵在他低下来的前额上,她闭着眼睛,一边听他声綫低哑地诉说,一边像是做鼓励或者安慰一样,在他后腰间上下抚摸着。

她要向他传达,真相不会让她害怕而一无所知才叫人恐惧。

他似乎接收她的意思,忽而将她搂地更近,两人鼻尖几乎相处,呼吸彼此可闻。

「你刚才说什么?」他声音忽然紧綳又紧张起来。

「我说不是因爲钱复杂,而是我们相互喜欢的太隐秘」明熙声音一顿,怔然睁开眼。

「相互喜欢?」费忆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记起来了?」

「没有。」明熙不好意思失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我肯定,我当年是喜欢你的。而且是非常喜欢的那种。」

她说着脸就红了。

费忆南万万没想过当有一天他跟她提起当年车祸的情形时,两人间的气氛会是这样子。

仿佛冒着粉红的泡泡,也像是打翻罐子倾覆而出的粘稠糖浆,他欣喜若狂,又深深陷入无力不可自拔。

「明熙,听到你说喜欢过我,我很高兴。当时我们结婚,相互没有告白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好像欠了你,且一辈子都没办法向停在时光里的那个你偿还。」

明熙抱抱他,「那就以后每天都对我说爱我,早上,中午,晚上,一天至少三次!」

「我们说到哪儿了?」费忆南轻笑,被她不严肃的娇笑弄地找不着方向,「我们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说啊。」明熙两手穿过浴袍,在他紧着内裤的挺翘臀肌上滑过,停到他脊柱沟上,在那条深深的沟中,竪起两根手指,上下游戏。

「我说」费忆南被打扰地完全想不起该从何说起。

「不说了吧。」明熙两手搂紧他,「今天返程好累。现在只想被你搂着睡觉,下雨的夜里就该躺在床上睡觉。」

她这一句话,便让费忆南从不可收拾的情绪中脱身,洗了澡后爬到床上去搂她。

明熙身上香香的,她趁他洗的时候自己跑去客卧洗了下,现在躺在床上直接就可以进入睡觉得程序了。

窗外雨声隆隆,这是一个来自夏季的雷雨夜。

多么不可思议,这年春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春风肆虐,她一片茫然,跟着他回家,晚上睡觉身体都是僵硬的。

他是谁,他性格怎样,他们如何相遇相爱,通通是她心头的坎,好像即使得知真相她也无法跨越对他的那道生疏之墙。

转眼,她便躺在他怀里,没有他就没有办法安心入睡。

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老公。」她忽而将脸庞埋进他炽热的胸膛里。

费忆南以爲她被外面的雷声吓到,下意识伸手护住她脑袋,宽大的手掌几乎盖住她整个后脑勺,还有多余的手指部分微微按住她右耳,轰隆隆而又遥远的雷声在明熙耳廓中回响。

「我知道车祸那天的所有事情。」

「」费忆南黑眸瞬时昏暗无比。

「不关你的事——刚才我打断了你,是因爲不想听到你对我撒谎。住到这边来的第三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对方将车祸时的案件记录完完整整发给了我,包括我哥护住我的姿势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那晚我是跟费臻在一起爲之前的事吵架,然后惊动全家人对我抨击,呵女孩子脸皮薄我就打电话给我哥,他根本不是你们对我说的,因爲去找你才恰好遇上离家出走的我,他是被我电话叫过去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欠他,是我对不起他,与你无关。你也别想着欺骗我,隐瞒我在整件事中的鲁莽与过分,哪有什么无辜与天真,都是你们在维护我可怜的自尊罢了。」

「信在哪?」他怒火中烧,一双眼睛里全是森然的寒意。

「我处理了。」她无奈地自嘲,「我怕呀。是我自己害死我哥哥。我羞愧,我害怕,我就把信粉碎了。」

「是他们不对。」费忆南心疼地紧搂她。

无济於事。

她身体像筛糠一样在发抖。

「明熙。」费忆南叫她名字,惧怕,「你不要吓我。」

「信里还说,在那晚前我跟你提出过离婚。是因爲应湘对吧?」从应湘出现在宁城前,明熙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了。

所以那天见面,她把果果想方设法带走,让他和应湘相处,当时已经对他全然没有记忆,所以想成全信里面的说法,让这对知己知彼的男女成爲一对算了。

可他没有放手,应湘也冷然带着果果离开。

明熙就知道当年的自己错的多离谱。可惜后来在扬城,她还是因爲蒋嫣和他大闹特闹了一场。

证明她一如既往的智商欠费,如他所说的不可理喻。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配得到大家的爱。」她不想说话了,哽咽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外面雷雨隆隆,她啼哭不止。

灯光不知因何灭去。

整个卧室昏暗。

费忆南石化一般地单腿曲起坐在床上。

他陪了她许久。

等她终於不哭,等她累极的睡着。

他还是同一个姿势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天露鱼白肚,打开窗子,面向山的那一面,所看之处皆是被雨水洗过的苍翠欲滴。

他浑身僵硬,也许是因爲坐了一夜,也许是因爲得知她从始至终都知道真相而默默装着一切都懵懂。

「明熙」他拿着烟的手一直在抖,喊出她名字后,眼角就滑出一颗泪。

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

我却知道你有万般好。

这般好,那般好

道不尽,言不明。

「你放过费臻,也放过你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明天早上我向爷爷奶奶去道歉,他们要留我我就孝敬他们,要不留,那以后你家门我不上,但像你说的,我不可能放开你。所以这辈子就委屈你,和一个不能进你们费氏宗祠的女人过一辈子。」

耳畔回荡她的话,一夜了,不曾停歇。

费忆南抬眸望远方连绵不尽的山头,深深吸气,深深掉泪。

是命。

是宝贵的命,让他心中放下,不再追问你爲什么单单忘了我。

人生有些谜团适合用一辈子去解,兴许那结果幷不可怕,反而惊喜连连,如砒。霜另一面也可能是救人的蜜糖。

所以,砒。霜是你,蜜糖也是你,就这么一辈子过了吧,他什么都不会再追究,包括那个寄信的人。

早安。

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