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凶残的史前恶龙突然不吃肉,改吃草了一样。
出乎韩越和任家远的意料,楚慈对去医院检查这件事竟然十分抗拒。
任家远好不容易借口韩家二公子要来做胃镜,不想有外人在场,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费尽心机的布置好一切,谁知道楚慈却卡在半路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到医院里来。
韩越抓着方向盘,心里跟被火烤着一样焦躁:“其他事情都由你,这个可不行!我说了要去检查就必须去检查,没得商量!”
楚慈裹着一件宽大的驼色风衣,最近削瘦得厉害,整张脸都仿佛要被竖起来的宽大衣领所盖住。从韩越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眼睫低垂下来,十分的疏朗纤长,因为太过精致,反而让人有些不敢触碰。
他又不说话,又不表态,只沉默的抗拒着,让韩越更加恼火:“你到底想什么呢?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就靠喝点牛奶活着,你还他娘的找死呢啊?告诉你,你这条命可不是你自己的,是老子我的!由不得你随便糟蹋!”
他俯身越过副驾驶席,从另一侧车门把楚慈狠狠拉上来,又低头给他系安全带。这个动作让他呼吸时火热的气都喷到楚慈身上,仿佛灼伤一般,让楚慈手微微别扭的动了一下。
韩越的感觉有时候比狼还敏锐,一把就抓住了楚慈的手臂,然后伸到衣袖底下,沿着光裸的手臂皮肤一点一点抚摸上去。
那皮肤的触感光洁温润,又有些凉浸浸的,韩越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掌心的枪茧摩擦他的皮肤,留下几乎不见的痕迹。
会不会疼呢?……韩越脑子里竟然飞快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应该不会的吧,不过也说不准……如果是别人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大老爷们儿还在乎这点小事吗?……不过这可是楚慈呀,这是他喜欢得恨不得整天叼在嘴里不松口的楚慈呀……
韩越指腹在楚慈手臂上轻轻摩挲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很多念头。
有时候他也觉得,如果自己手上的茧少一些,发起狠来的时候力气轻一些,说起话来的时候温柔一些……会不会更能讨楚慈的喜欢呢?
如果时间回溯到过去,如果楚慈一开始就有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其他人,对韩越这种脾气的男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不不不,不用回到过去,哪怕现在给他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连头都不回一下。
韩越心里想着,有种酸苦的感觉从舌底渐渐弥漫上来,就仿佛含了口黄连在嘴里一般。
“你放开我好吗?”突然楚慈轻轻的说,“你压着我难受。”
韩越一震,很快的坐直身体,颇为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我不是存心糟蹋身体,”楚慈又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
“……哪里没意思了?”
“活着没意思。”
楚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反正都是要死的。”
韩越扭头去看着他,目光沉沉的,显然不像是高兴,但是也不像生气的模样。
半晌他才低声道:“你要是担心侯家那些事情的话,我告诉你,任何想要你命的人,我都绝对跟他拼命——包括你。”
楚慈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跟韩越对视了好几秒,紧接着韩越扭过头去,猛的一踩油门。
任家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电话打了好几个,韩越都说还在路上,手里开着车,不方便接。任家远知道韩越是个开车极度小心的人,但是他更担心楚慈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把韩越激得在半路上修理他去了,所以就坚决要求让楚工来听电话。
韩越悻悻的骂了一声:“你他娘的还担心我半路上把人给拐跑了?”说着就把手机塞给楚慈:“姓任的要跟你说话。”
楚慈接过电话,很平淡的叫了声:“任医生?”
任家远一听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口气,问:“你们真的在往医院走?”
楚慈说:“嗯。”
“走哪儿了?”
“还得开十几分钟吧。”
“怎么搞这么久,那几个小医生都无聊得开始打牌了……”
韩越突然扭过头,对着电话厉声道:“小心老子让他们一辈子打不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