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一座石桥,两边都有驰道,这两条驰道沿河而上,才是笔直的通向云州城,吴不赊在桥边上钻出地面,理论上说,站在桥上,可以看到云州城,不过出云水两岸密密的栽着两排树木,在人界,河岸两边,一般都栽杨柳,但云州遗族栽的却是梓、椿、白杨等树木,而且不知栽了多少年了,最小的一株也有合抱粗细,四五丈高,有这些树拦着,哪里还能看得到云州城。
“人家栽杨柳,这里栽杨树,还真是别具一格啊,一点诗情画意也没有。”
吴不赊摇了摇头,但这个感概刚从心底冒出,却突然间就明白了,云州遗族不栽杨柳而栽白杨椿树,是有目地的,当大战发生,守城物质紧张时,这些树,砍下来就是天然的滚木、箭枝、枪杆,就近的可以拖着走,远的可以顺着河水放下来,而之所以选杨、椿等树木,也是因为这些树长得快,易成活,不象杨柳矮矮墩墩,十年不过丈把高还弯弯曲曲。
不是不懂诗情画意,只是诗情画意没有选择云州,没有选择云州遗族。
一路行去,两岸的树桩证实了吴不赊的推测,不过照他估计,那种需要砍河两岸树木的恶战不是很多,所以剩下来的才能长那么大。
出云水不是很宽,最宽处也不过十七八丈的样子,水流平稳,堤岸修得整整齐齐,很多地方还是用大青石码砌的,苍冷青黑,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这样的河堤,水再大,也该是不会冲垮的。
远远近近,有夜钓的渔夫,吴不赊闻到了酒香,咪一口老酒,静看着鱼儿咬钩,那是神仙也不换的安逸。两岸是一片片的稻田,稻子已经半熟,很吃力的低垂着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村子,有狗叫,不凶,没有战乱中那种惊慌的狂噪,叫两声就歇下了,却惊起了夜蝉,唧呀唧呀的叫,这昼夜不分的家伙。
吴不赊沿着堤岸一路走,一路看,飞云关到云州城三十里,他走了小半夜,后面一段,河堤上的杨椿樟梓突然就换成了杨柳,柳枝摇曳中,就看见了云州城,靠近城墙栽杨柳,是为了浪漫么?恐怕不是,而是为了万一魔族攻到城下时,不让他们就手砍了河堤上的大树做云梯吧,虽然那拖不了多少时间,但孤独绝望中的坚持,多拖一刻钟,便多了一刻钟的希望。
安逸,富足,还有处处透露出的坚持到底绝不放弃的机心,在吴不赊看到云州城时,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只除非云州遗族所有的人全都疯了,只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就决不放弃这安逸平稳的生活,拖儿带女历经万险去穿越魔域,随他南归。
云州城比飞云关要略微矮一点儿,但那巨大身躯透露出的厚重,却绝不是飞云关可以比拟的,银色的月光下,云州城就象一个张开双臂的巨人,傲视天地,无论是风雨,还是雷电,都休想动得它他毫。吴不赊横穿数万里魔域,从没有一个魔国的城市能如云州城一般给他这么雄壮的感觉,人界的城池也很少有,哪怕是一些所谓大国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