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你别太迷人 瑾余 8309 字 19天前

俞凝不喜欢这姑娘,同样的,唐晚也不喜欢俞凝。

「上车。」俞凝上了自己的红色豪车,唐晚幷不动,俞凝再次看向唐晚:「你想跟我闹脾气,你可真是找错人了。」

「当然不会。」唐晚淡淡的笑着:「我既不是宴非白,也不是宴星沂,既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呢?」

没错,俞凝是宴非白和宴星沂的母亲,唐晚其实很失望,宴非白和星沂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他们的母亲是这个样子?只是一眼,唐晚就知道俞凝这个人是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

对於她直言不讳的话,俞凝果然没什么表情,甚至对她一瞬间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很聪明,是非白喜欢的类型。」

唐晚温温柔柔的笑着,她不说话,安静的样子像一个狼狈的洋娃娃,不带一分攻击性。

俞凝在车上翘起腿,微微抬起下颌睨她一眼:「不走,是想留在这里被宴珏追杀?」

「我只是希望夫人让我独自离开。」

「你觉得可能吗? 」俞凝抽出一根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唐晚的后颈突然被被人重重一击,她晕了过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姑娘,俞凝点燃烟深吸一口,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綫,女人的嗓音冷冰,不带一丝情绪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保镖把唐晚扔上车,一行人很快在山里消失。

**

宴非白找了唐晚三天,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是没有一点唐晚的消息,也没有再收到任何邮件。

他的脾气和心理状态一朝回到最糟糕的状态,这三天内发病很多次,每一次都将他折磨得筋疲力尽。

吃药缓解不了,打针他不愿意,因爲打了针会睡着,他不知道自己会睡多久,怕自己一觉醒来就会错过唐晚的消息,一切都跟他失之交臂。

所以他几乎硬抗,每次发病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唐晚成了他度过难关的唯一慰籍。

终於,在第四天的时候,葛御带回来一些消息:「宴珏把唐晚关在渝水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宴非白听完后,突然暴戾地扫落桌上所有的东西,屋子里劈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吓得屋外的女佣胆战心惊。

男人用力的抓紧轮椅,低低的嗓音趋近嘶哑:「马上去渝水别墅,马上!」

葛御和罗管家把一切都准备得很快,长长的车队气势磅礴的朝着渝水别墅飞驰而去,宴非白总觉得车子开得很慢,他整个人变得很暴躁:「快点!开快点!」

司机战战兢兢的点头。

宴星沂握住宴非白手,温声安慰道:「哥哥,晚晚会没事的。」

宴非白有些张惶失措的看向宴星沂,连忙点点头,急切的说:「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眼眶通红,因为越来越靠近目的地而紧张的攥紧拳头。

星沂心里叹气,与周岩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蹙起眉。

宴非白的精神状态是越来越差了,最近有点疯癫状态,总是时不时就发脾气,要不然就是自己嘀咕什么,嘀咕着嘀咕着,就莫名其妙的低声痛哭,然后就开始发病。

除了有唐晚的消息传来时他会听一听,否则他谁也不见,常常抱着唐晚的照片发一整天待。

骆庭已经束手无策,住在宴非白庄园里的心理医生们都愁坏了。

而故茶欢则是在两拨人争抢的路上突然消失了,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宴星沂不敢想像,如果唐晚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哥哥会变成什么样。

两个小时后到达渝水别墅,这120分钟里,分分秒秒都是对宴非白的折磨,他焦急的下车,保镖们在别墅周围搜了一圈后回来,有些不敢说话。

宴非白低声问:「怎么了?我的晚晚呢?」

他已经等不及了,自顾自的推着轮椅要进别墅里,保镖在他身后说:「先生,别墅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应该是昨天就离开了。」

宴非白猛地看向那保镖,眼神凶悍阴寒,吓得保镖缩了缩脖子。

宴非白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摇头,一边推着轮椅到处找,一边厉声说:「不会!她不会离开我!你们都在骗我!」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带着哽咽,因爲他真的找不到唐晚了,别墅的里里外外每个角落他都认真找过好几遍,可是根本就没有唐晚。

星沂红着眼上前,蹲在他身边柔声安慰:「哥哥,没关系,我们继续找,晚晚一定还在的,她在等你。」

「对,对对!」宴非白把眼角的湿润抆掉,他怎么能哭呢?他哭就说明晚晚真的不在了,他忙说:「她在等我对不对?她还在的,还在的。」

男人的瞳孔失焦,有些疯狂的喃喃低语着。

星沂鼻尖一酸,握住他的手:「对,她还在,她一直都在,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所以你不能放弃,你要等她回来。」

宴非白连忙点点头,期待的看向宴星沂,像是要得到一个答案:「她还活着,对吗?」

宴星沂的眼泪一下子滚出来,宴非白突然推开她,厉声吼道:「不准哭!我的晚晚没死!」

周岩忙把星沂扶起来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宴非白半疯半癫的模样:「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突然捏住宴非白的衣襟,低声吼道:「你给老子振作起来!唐晚还没死!宴珏等着用她威胁你,所以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的去死。」

宴星沂赶紧抆掉泪,连声安慰:「哥哥,周岩说得对,晚晚一定没事,你是最不能乱的,因爲宴珏就是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宴非白听进去周岩和星沂的话,怔楞了半响,最后煎熬的闭上眼,慢慢点了点头。

周岩松开他的衣襟,因爲怕他再耍疯病对星沂做什么,默默把星沂拉开一些。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结果都没有查到,也是因爲如此,宴非白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好像一头困兽,在酝酿着毁天灭地的暴风雨。

**

唐晚醒来的时候忍不住自嘲一笑,刚刚出了一个狼窝,马上又进了另外一个。

不过俞凝的品味比宴珏好很多,唐晚幷不是在阴冷潮湿的小屋子里醒过来来的,相反,她躺在温暖的床上,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雕花典雅的天花板,这是一间华丽漂亮的卧室。

唐晚从床上坐起来,俞凝正在窗边抽烟,知道她醒过来,倒也不急着说话,依旧慢条斯理的抽着烟。

唐晚下床走过来,她已经换过一身衣服,现在穿着精致的黑色吊带短裙,俞凝回头看她一眼,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下。除了自己的女儿宴星沂,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唐晚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楼下的树梢,风吹得树叶莎莎响动,阳光落在绿油油的叶子上,枝叶晃动间有星光灿烂,是夏天又来了。

俞凝懒洋洋开口:「说说你和宴非白吧,我想听听你对这段感情的看法。」

唐晚看着女人,轻声说道:「我猜想夫人今天特意等在这里,不是想听我说说看法,应该是想让我离开宴非白吧。」

俞凝再次看向她,眼中带着点欣赏:「你真的很聪明,星沂跟我提过很多次,说她很喜欢你,能让我女儿和儿子都喜欢的姑娘,果然不一样。」

唐晚笑了一下:「怕是要让夫人失望了,我很喜欢您的儿子,不会离开他。」

俞凝开始觉得这个姑娘有趣了:「你不离开他?你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

唐晚太了解这一套了,电视剧里和小说里都经常出现,有钱有势的母亲拿着几千万砸在女主角头上,轻蔑的让她离自己儿子远点,还声称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她倒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夫人是不是还想在我脸上甩几个亿,然后让我离您的儿子远远的?」唐晚笑着说。

俞凝冷笑一声:「你想多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些你想过的桥段不会出现在你我身上,我说你没资格跟他在一起,幷不是说你配不上他,真要说起来。」她的眼神从上到下,很快将唐晚看了一遍:「你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你很优秀,很有能力,也很聪明,你配得上我的儿子。但配得上,也幷不代表有资格跟他在一起。」

这话唐晚倒有些不明白了:「夫人想说什么?」

俞凝灭掉烟,抬起眼,尖锐的眼神看着唐晚:「我知道,十多年前你们也算一对青梅竹马,可这段孽缘也始於那个时候。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们狠狠伤害了宴非白之后,他险些死了。」

唐晚皱起眉,一言不发。

俞凝看她的神情就猜到宴非白根本什么都没说,她想起那段时光,对唐晚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冷了很多:「非白的精神状态从小到大都很糟糕,我们不得不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虽然他还是会经常发病,但是也能在药物的控制下好很多。可就是你!自从他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变得不再听长辈的话,变得不再好好接受治疗,变得更加叛逆!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会一身伤痕的回到英国,精神状态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药物已经控制不了。他随时都会发病,发病的时候甚至会伤人,我们不得不将他关在屋子里,但他又开始自残,所以我们用手炼脚炼捆住他,将他困在轮椅上,没想到……」

女人突然沉沉的闭上眼,涂着寇丹的手捏成拳头:「……他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唐晚浑身一颤。

俞凝睁开眼睛,满眼冷冰的瞪着她:「都是因为你!他的双腿会废都是因为你!」

唐晚木然的楞住,失神的摇着头,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綫,俞凝抓住她的双肩,尖利的指甲掐进唐晚的肩膀里:「你不知道吧,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叫着你的名字,他为你疯狂,为你哭泣,为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他在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的腿被废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每一次煎熬得用刀子伤害自己身体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享受他给你的爱?」

这些话如尖刀利刃刺在唐晚的心上,让她呼吸变得急促,她猛地推开俞凝,扶着桌角用力的喘息,却每一下的呼吸都堵在嗓子眼让她难受:「那么你们呢?」

唐晚红着眼盯着俞凝:「儿子生病了,可你们当父母的只在乎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你们将他关起来的时候他才五岁,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过来的?他被关了两年之后,非但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反而被送进精神病院做活体研究,那十一年你们爲什么不去看看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他也会很高兴的。你说的对,我是有错,我错在没有留住他,错在让他再次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接受你们非人的折磨。你们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要拷住他的双手双脚?爲什么要把他困在轮椅上?是你们害了他!是你们!」

她拼命的吼,吼得嗓音都有些嘶哑了,泪水落得满脸都是,俞凝摇摇头:「不是,我们都是为他好!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他生在宴家,作爲宴家的后代,他必须优秀,不能犯任何错,哪怕是生病,也绝不允许!」

唐晚抹掉泪,冷的笑了起来:「是啊,你们都是冰冷的机器,你们都没有感情,你们发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了宴非白,所以你们慌了,你们怕他坏了你们的事,怕他给你们丢脸,所以就把他囚禁起来。现在他逃出了牢笼,你们却还是见不得他好,甚至想剥夺他的温暖,逼着他心爱的人离开他,你们想从心底击垮他,想让他再次跳入你们的陷阱,等得到他全部的资産之后,你们会用金钱麻木自己,告诉自己,你们只是爲他好,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住口!你住口!」俞凝维持了很久的冷静自持终於有些崩坏的趋势了。

其实刚刚生下宴非白的时候,夫妻俩还是很爱他的,只是自从他生病后,他们就很少见他,自然而然,感情也就淡了。

等感情淡了,这份微薄的血缘关系就被利益所取代。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是错误的,可是时间太长了,长到他们渐渐都麻木了,只觉得宴非白应该受自己的控制,因爲他的生命是自己给的,因爲自己是他的父母。

但是当唐晚犀利的说出这些话时,俞凝像一个气球突然被人戳得漏了气,像是自己的野心被窥见,像是自己最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急需拉一个人下水,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卑鄙无耻,於是,她再次指着唐晚:「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想宴非白,想想你每次在娱乐圈谈笑风生的时候,他正在为你受苦!你在享受的时候他可能在痛苦的呼喊着你的名字!你在饮酒作乐的时候,他或许正在发病发狂!这十年,他每一分钟都在思念中煎熬度日,而你呢,你摇身一变成了唐制片,忽略着他这十年是怎么度过的,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给你的一切,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她在恶劣的指责着,仿佛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别人,唐晚忽然觉得累,她看着俞凝急促喘息的模样,轻轻开口说道:「你口中饮酒作乐的唐晚,她这十年并不好受,她也在煎熬,她也每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会每天认真的写信寄到信箱里给他,她学习关於心理疾病的相关知识,拒绝 个一个的追求者,一直小心翼翼保存着这份沉甸甸的喜欢。」

唐晚低下头,眼泪掉下来,她抆掉,轻轻的说:「宴非白想了她十年,可是她也等了他十年啊。」

俞凝忽然安静下来,盯着唐晚看了很久,她摇着头:「可惜,真是好可惜。」

唐晚抬头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什么这么说。

俞凝看着窗外:「如果你听我的话离开宴非白,兴许你还能活下去,但是……」

「砰!」唐晚突然又被人敲晕。

她倒下那一瞬间,身后的宴珏笑起来:「但是没有如果。」

俞凝看着趴在桌上的唐晚,淡淡道:「没想到她这么不识好歹。」

宴珏拎着唐晚的胳膊将她翻过来躺在椅子上,随意的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眯起眼看着昏迷的唐晚:「你可真够心慈手软的,故意演一场戏让他逃走,你以爲你是唐僧呢,还能把她劝退?这小妞还挺厉害,竟然随身带着凶器,我原本还打算假装被她抓住让她逃走,没想到她倒有点真本事。 」

唐晚的逃走不过是俞凝和宴珏的一场戏,这是俞凝要求的。

不过她可不是宴珏说的心慈手软,她故意做出这场戏,假装救了唐晚,是想让她对自己心生好感,然后再劝她离开宴非白。

等宴非白知道之后,她会告诉他,是唐晚抛弃了他。

俞凝要宴非白尝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的痛苦,等他幡然悔悟之后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像五岁那年一样做个乖孩子。

谁知道唐晚根本不为所动,甚至险些让她情绪失控,不得不说,她是挺难对付的。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俞凝淡淡问道。

宴珏抽出一把匕首,漫不经心的审视着昏迷的姑娘,尖锐的刀锋从她优美窍细的脖颈滑落到胸口,宴珏阴鸷的道:「当然是杀了。」

他提起刀,准备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