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流言却是一把刀子,越传越玄乎,最终宋家被打成了十恶不赦。所有人都憎恨,而陈家,却成为了被人同情的角色,尤其是陈馨晨,大家一致认为,陈家公主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一坨发了酶的牛粪上。
宋家老爷子宋清风苦苦支撑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抵不过民意,下台修养去了。
至于宋兴海,也被流放到了京都外面,做了一地的市委书记,舆情,天下的舆情其实才是最大的约束力量,让人不得已,却又无可奈何。不过舆论终归是舆论,随着宋老爷子的下台,以及宋家的倒台,也慢慢消失于无形了。
天底下最为无情的自然是百姓,他们会忽然兴起,但是他们不会始终记得这些与他们日常不相关的东西,反言之,他们更加关心的是日益膨胀的物价,更关心那些天天涨不起来的股市,还有那些永远也买不起的房子。
不过流言蜚语可以过去,但是有些事情且总不能当成没有发生过,这就好像是一根刺一样,存在于现实当中,存在于陈馨晨和宋远山之间,存在于宋家和陈家之间,同样存在于陈煜阳和上面那些老家伙们之间。
这根刺难以拔出,除非,除非有更多,更大的好处。
婚礼之后,陈馨晨和宋远山,张浩和杨晓芸全部离开了京城,张浩和杨晓芸是为了度蜜月,而陈馨晨和宋远山则更多的是为了躲避京都人们怪异的目光,以及纷纷而来的流言蜚语。有时候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不得不为之的办法。
此刻的宋家,老爷子宋清风已经退下来了,替补老爷子的自然是一个年轻人,而整个宋家此刻也是异常的冷清,只剩下了老爷子以及宋嘉两个人,宋兴海也被发往了外地,而他的妻子,宋远山的母亲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老姐不在,陈煜阳自然成为了宋家唯一的座上宾,别人唯恐避之不及,昔日的辉煌,现在也只是门厅冷若车马稀,政治豪门,一下子办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巨大的反差,才让宋清风想起了一句话,人生百态,官场现形。
如今唯有陈煜阳敢于登宋家门庭,此时此刻,宋家老爷子也越发的瞧出了这个年轻人的不简单,不仅仅有豁达的心胸,同样还有海一样深邃的智慧,这样的人,让人恐惧,却有让人喜欢。
此刻,宋清风和陈煜阳对面而对,中间是一张精致的棋盘,上面黑白翡翠棋子不断落下,一旁的宋嘉只是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疑惑,又或者有一种不应该有的魂不守舍,面对这样光芒四射的男子,没有任何女孩子能够抵抗住他的诱惑。
也许传言是真的,天下之间,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抗住妖皇的一剑,更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抵挡住他的一笑。那一笑,回眸百媚生,一种巨大的魅惑,让人目眩神迷,宋嘉也只是一个妙龄少女,也有白马和王子的梦想。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将宋嘉从一种玄幻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宋嘉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但是今天看到陈煜阳和自己的爷爷对弈,却恍惚了,这些棋术她从没有见过,也从不曾经历过,但是每一步却玄之又玄,好像这每一步都没有关系,但是每一步串联起来,又无法分割。
黏着棋子,宋清风手中的茶壶抖动了一下,思虑了良久才落下一子,然后笑道:“煜阳,你这孩子,天天来陪我下棋,难道说中南海就这样清闲吗?清闲的你每天都没事可做,我就奇怪,为什么我在位的时候,没有这样清闲过呢?”
陈煜阳咚的一声敲在棋盘上,笑道:“天下拢共就那些个事情,自然清闲。”说着他眯起眼睛,沉声道:“有时候,我在想,这天底下真的有那么多的大事吗?人的一生中,能够有多少大事情呢?”
啪的一声,随着话音,一枚棋子落下。
宋清风笑了,朗声大笑,指着陈煜阳道:“你啊你,小小年纪,却做悲秋之感,真是不知道你的心思是如何长的?”
“悲秋?”陈煜阳诡异的笑了起来,道:“正是因为没有秋天可以悲伤,所以才悲伤秋天。不是我少年不知愁滋味,强说愁。只是人生确实如此,平凡人的一生拢共就三万天的时间,过了四万天,那就是站出来,也会吓死人的。在这三万天中真有无数数不清的大事发生吗?”
“那你感觉这三万天应该怎么过呢?”宋清风有些奇怪的问道。
“三万天,很公平的三万天,一万天,学习成长,一万天奋发图强,一万天反哺,老天永远是公平的,不是吗?”陈煜阳眉宇轻佻了一下,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我拥有无数个三万天,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的秋天,那是一种何等的悲凉呢?最终他还是张合了一下,没有开口。
宋清风越发的笑意了起来道:“煜阳啊,这永远是平凡人的三万天,却不是你这样的人的三万天。有时候老头子也在想,争了一辈子,活了一辈子,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应该记住什么,或者说应该留下一点什么?”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总要有些足迹,那些足迹也许是好事,也许并不是好事。我曾经说过,人的一生之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多,而特别坏的事情尤其少,所以人们老的时候,更加会记得自己做过的坏事,错事,而不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