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be:黑色犊羊(下)(12.14修改)(1 / 2)

【这是一个可笑疯子的自我剖白,也是献给身在此处的[旁观者]的、故事的结局。

有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记忆似乎被凿了一个大洞,充满令人感到违和的裂纹和断层——于是我这样询问自己,反反复复,寻寻觅觅。

然而,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想起来:我所一直追求的、我所为之执着的、我所唯一珍视的。

“■■■■”的计划刚刚开始,就在“他们”的重重阻挠下结束了。

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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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已经发生的和即将面对的,在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想,并且努力消化着巨量的信息,试图去接受并适应。

然后考虑最坏的情况,这样的话,结果如果是好的,那也不失为惊喜,结果如果是坏的,那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抱希望,不出所料,永不失望——某种角度上讲,如果可以始终抱持着这种心态面对所有事件的话……或许也是不错的,对吧?

所以,看到她站在证人席位上的时候,我并不意外,也并不怎么难过——或许是因为她几乎没有给过我明确的希望吧!某种意义上讲,克里斯汀其实一直都是个坦率的好人,或许也说不定?

可惜我以前一直没能领会到她的意思,还不停地擅自接近她,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困扰,真的是……非常抱歉的事情。

询问与审判的过程,比泽维尔仓库里面的所有高级衣料都还要顺滑——巫妖长老们围成了一个圈,将法器众星拱月地对准祭台上法阵中间的我,族人们也将手按在法器上,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我会随时暴起攻击他们似的……虽然这个角度看已经很有趣了,不过我觉得,如果站在[另一个视角]看待的话,会更有趣吧……

但是,这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啊……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形同未曾并且不会使用魔法的废人。

接着,我听到他们讲了一个似乎是发生在[我]身上,然而我本人却[完全不知情]的故事:

拥有天生的、纯正的、不祥的黑发黑眼,作为化解魔女对这片土地诅咒的关键祭品:[黑羊],我被坎帕支巫妖[供养]到了今天,却在[成体]前的最后一刻,临阵脱逃,与河川之主和灵脉之主密谋,勾结巫妖的宿敌——兽人,不仅没有守卫自己的那一部分结界,还将其进行了破坏,并泄露了巫妖一族为最新一批进行试炼的才俊们设置的秘迹地点;而兽人们联合邻国亚比兰提斯的圣百合军团,暗中潜入族地,利用情报先手和兵种优势化解了地形上的不利,对秘迹进行了包抄式奇袭。

试炼成员六人、试炼地守卫勇士两百二十一人、族地留守居民叁百七十八人,包括族长蕾拉.阿索德尼亚大人,全军覆没。

为了引出仍在不屈反抗的幸存巫妖残部,我假装被兽人俘虏,在半路被由族长候选人克里斯汀.阿索德尼亚率领的、英勇无比的“刃鸦”部“钩”队截获。

虽然小队成功击杀了兽人的接头者,并提取了他的记忆作为证据,但是,在紧随其后的、与兽人及圣百合联合军团一支侦查小队的遭遇战中,除部长兼临时队长克里斯汀将我回收外,全员战死。

……等等!这些是我昏迷时候发生的事情吗?还是我在进行那项仪禁忌研究之后发生的事情?

无法理解,无法相信——明明他们说得头头是道,我却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些复杂的东西。而且,仅仅根据我已知的信息来看,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就在这个时候,克里斯汀发表了证词。

她说,在审讯过程中,她试图用摄魂术对我的记忆进行提取,却在中途遭到了封魂术的抵抗——在强行攻坚的过程中,她[一不小心]破坏了我的精神核心与魔力源,并追溯到了封魂术的来源:

克里斯汀指出,我已经与河川之主泽维尔结下了仆契,胸口还烙下了眷属的最高级印记。

克里斯汀甚至提出我可能没有继续担任[黑羊]的资质,因为现在的我,不仅肉灬体的[屏障]碎裂掉了,连魔力都完全消失了——那是自然,因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东西]现在大概已经剥离出去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说出这件事情。

看着他们的表情、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我想,泽维尔大概给我留下的是很了不得的东西吧——虽然非常感谢,但是好像……在这种时候,加剧了他们的憎恨与鄙夷。

听他们说,这是……巫妖一族的耻辱吗?

有人开始往祭台上面投掷法器、石头、烂菜叶或者臭鸡蛋什么的,不过周围的结界好像很坚固,非常抱歉,您的愿望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实现,请您耐心一点,只要稍稍忍耐一小会儿就可以了,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族人们]辱骂地更加大声了,什么“毫无羞耻的奴仆”、“杂种就是杂种”“下贱的米拉威果然永远都那么肮脏”这种话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如果有的话,那也真是非常对不起的事情……

场地是在大长老放了缄默术后沉寂下来的。

克里斯汀说,因为精神核心被破坏的缘故,审问我大概也得不出什么多余的讯息;因为魔力源破坏的缘故,我的躯体和一只可悲的哑炮巫妖并无区别。

她建议将我关押于族地监牢中继续观察——然而长老们只是稍稍讨论了一会儿,就否定了她的提案,并提出:虽然[黑羊]的贞洁遭受了破坏,但比贞洁更加珍贵的[生命],或许可以作为替代弥补星辰之神的愤怒,以回应预言中必定要进行的那一场献祭。

而且他们说,只要生命不息,魔力就不会真正地、完全地湮灭——所谓“魔力之源”被破坏,其实也只是我的身体变成魔力无法长久积蓄的[漏斗]而已;

而且不管怎么说,巫妖的血肉中都还是会有一些魔力残留的,并不影响祭祀的进行。

甚至,因为我已经和泽维尔签订了最高等级仆契的缘故,进行黑羊的献祭仪式,理论上可以让[魔女的诅咒]逆向感染河川之主,为外面的联军带去内乱的致命打击……

真的非常抱歉,泽维尔、西恩……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一次,亏你们之前那么信任我……

虽然很可惜,即使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还是没有逃开“这个结局”……但是克里斯汀,亲爱的克里斯汀,虽然你一直非常不坦率,但是这一次,通过[共感]所得知的你的情绪、再看着你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用意了:

你是想像西恩和泽维尔他们一样,也通过将我废掉的方式,来“保护”我的生命、阻挠我的计划,也阻止这场献祭的到来吗?

没有办法的——群星归于正确的轨道,而星图也终有一天绘制完成;这是过去的历史,也是未来的历史,非我等渺小的力量可以更改……

“你有什么需要为自己辩解的吗?塞西莉亚.米拉威?”

大长老裹着厚厚的法袍,长长的白胡子打理得油光水滑,如果拔下来的话,或许可以像人鱼纺织鲛绡那样织出一匹富含魔力元素的美丽高级缝纫材料来——却只能露出一半,另一半藏在兜帽下面的阴影里,我真的为他感到非常可惜。

“如果是作为[黑羊]的话,我想我并没有辩解的必要。”

因为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作为祭品的命运,所以不论如何辩解,都只会作为加罪的筹码——这样的道理,我好像再明白不过了。

我环顾四周,看不见面容和表情的长老们、看得清面容却表情一致到模糊的[族人们]——他们都不是[塞西莉亚.米拉威]世界中的人,我一个都不在意:个体之所以为个体,其判定基准来自于以祂为中心发生的社会关系。除了她……除了克里斯汀,我不知道在场的个体还有谁与[塞西莉亚.米拉威]有联系、有判定[塞西莉亚.米拉威]结局的权力。

原本或许还应该有泽维尔和西恩吧……或许夜莺也可以算进去?或者那只送她鳞片的鱼妖——她叫李娜丽、娜娜莉还是莉莉丝来着?抱歉,可能是因为记忆和智商在那段时间被泽维尔传染了,我好像唯独不记得她的名字……

咦?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这种淡淡的违和感……

是夜莺的名字吗?所以夜莺叫什么名字呢?还是说夜莺就叫“夜莺”……

不过当然,我是没有对他们怀抱希望的,所以一点失望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看向克里斯汀的眼睛——那对美丽的、紫罗兰色的眼睛。

多奇怪——不,应该是多奇妙!明明是这样脆弱又惹人怜爱的颜色,身为一个女性,克里斯汀浑身的气质,却一点也不像软弱的花朵,一点也不会惹人怜爱,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雄性都要坚韧,有时候还富有一点尖锐的侵略性……连面孔也是,偶尔,那种坚毅、硬朗而倔强的表情,让身为女性的我心中都奇怪地漏跳半拍……

“塞西莉亚.米拉威!”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因前主祭司成仁而临时顶替的副长老对我发话了,“你是否承认你的罪行?”

其实我很想快点回答他们的问题,尽可能早地完结这一次的。但是,我果然还是必须得仔细辨认克里斯汀的祈愿:

为什么,她又希望我说出真相,又希望我不予辩解呢?

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心愿,在她双眼中翻腾交战,她看起来非常痛苦——这真的是太可怜了。

既然即将行使[黑羊]的职责,那么我一定要好好辨别祈祷者的真实情绪才行……

“作为[塞西莉亚.米拉威]的我……”

我缓缓开口了。

最终占上风的祈愿是……

“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

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了克里斯汀最后坚定下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