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晚上,在灵堂。”四爷深吸一口气,“这都是有规矩的。只是……这些暗卫,阴谋诡计见多了人,想取信他们,还真是不容易。”
“要我陪你去吗?”林雨桐不放心的问了一声,可一问完,她就后悔了。这金甲的通道都是不能外传的,只属于金甲一个人的。怎么能带人呢?
四爷拉着林雨桐的手来回的揉搓,“没事!放心……”身上穿的这些谁能轻易伤到他。竟是瞎担心。
可真到了头七的晚上,林雨桐还是将能装备的都给四爷装备上了。这不是恨不能武装到牙齿,是真的武装到牙齿了。
可真等四爷走了,林雨桐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上次他们都会打发人来试探,那么这次呢?既然已经猜测新的金甲可能是四爷等人,那么,试探只怕是少不了的。
这次又该怎么将人给打发了呢?
她还真有些挠头?能不能先下手为强,在山上的路边埋伏好,偷袭之后,再赶到金守仁和金成全他们住处的附近,将去试探他们的人也一并给迷晕了
可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人家本来只是猜测人选可能在这几个人之中,若是试探的人被暗算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再说了,算计别人,林雨桐还有几分把握。可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暗卫营啊。在这地方搞偷袭,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一旦失手,后果都不敢想。
四爷这会子没功夫想这些事。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林雨桐站在他的身后了。自己在家的时候,她能安静的待在一边,一天忙活一日三餐的事一点也不觉得枯燥繁琐。可自己一旦离开,将后背交给她,那同样也不需要他操心。她一准站的直直的,风吹不倒,浪掀不翻。
他从容的将暗门打开,外面的光线一下子就照了进来,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因为他脸上的面具,可不是简单的材料做的。就是眼睛上,也是一层透明又坚硬非常的薄膜。
外面的人都抬眼看着,那个暗门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打开了。出来的人身材高挑修长,脸上带着一张银白的面具,这面具将人的整张脸都遮住了,想看清长相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见过统领。”众人齐齐的跪下。四五十个人,声音在石室里回荡。能进来见统领的,都是负责一方面或是一队人马的管事,在暗卫营都是有官身的人。
“免礼!”四爷的大袖袍一甩,就阔步走了出来。
三位长老不由的对视一眼,这声音清越的很,但就是雌雄难辨,是男是女这会子都听不出来。显然,这不是本来的声音。有些人能说腹语,有些人能控制嗓音,有些人更是会口技,模仿别人模仿的惟妙惟肖。但将声音控制成这样的,还从来没见过。
这就更叫人觉得神秘了。
四爷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该有的仪式还是要走完的。他拿起香烛,在蜡烛上点燃,然后恭恭敬敬的给这位已故的金甲上香。
狄长老看着一板一眼的四爷,就不由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要是金甲八是被威逼的,最多就是将令牌搜出来。可这有些东西,却需要口口相传,绝不会记载下来的。那么,这有些规矩,除非是金甲八亲口所说,否则,别人休想从他嘴里套出来。
而且,据说,这有些暗门的开启方法十分奇特,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触动机关,到时候,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这金甲的传承,即便没有外人参与,也能被大家承认的原因就在这里。只要上一代金甲不认可,哪怕是生命受到威胁,被胁迫,只要故意说错一星半点,就能杀人于无形。
眼前这个金甲九,顺利的放下了断山石,之后又顺利的开启了断山石,而如今,来的日子和时辰,以及祭奠的仪式,都没有半点问题。
这叫他们不由的对之前的推断不确定起来。
四爷也不去看后面几人,祭拜完,就起身,朝东侧而去。东侧紧连着的是一个议事厅,这议事厅也只有金甲手持令牌才能打开。凡是遇到大事,都是金甲与长老在里面议事。它走了过去,将令牌插进凹槽里,用袖子遮挡住众人的视线,他们只看到那只手不停的转动,却根本不知道这需要怎么转动才能打开。
正看的出神,就听到一声熟悉的铃铛声,这是暗门打开了。
灵堂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金甲是真的得到金甲八承认的。
“长老们请进来议事。”四爷回头看了三位长老一眼,就朝里面走去。
四爷将里面的火把都点了起来,才看着这三位老者相继走了进来。三人脸上都有些惊疑不定。四爷也不管他们,只坐在上首的一个铺着虎皮的椅子上,“都坐吧。”话音一落,他就在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一下,这议事厅的门就关上了。保证谁也进不了,更偷听不到。
这机关确实是精巧的很。
狄长老先走了过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其他两人才紧随其后。
四爷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看来这三人以这位狄长老为首。
“三位长老可有疑意?”四爷随意的坐着,开口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狄长老垂下眼睑,曾长老就问道:“不知统领对此次暗卫营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看?”
四爷轻笑一声:“第一,老巢已经被人摸到了,而你们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第二,老巢早就被人摸到了,而你们却丝毫没有察觉,以至于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被人给算计到了。第三,能被人摸到老底,就证明先是自己人出了问题。第四,这出问题的自己人,可能是先几代的金甲中的其中一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隐秘。另外,除了金甲,别人在外面可没有直系亲人。我可不认为,会有人为不相干的人谋划。第五,要尽快确定前几位金甲的身份。这个应该不难吧。金甲交割的时间都是有记录的,再去看看这个时间点上,宗室里哪位过世了。这个范围就很小,就不信找不出这个人来。找出来之后,看看他的子孙后代的情况。若是皇上信重之人,这府里应该也埋着咱们的钉子。如果咱们的钉子没有发现异样,那只能说明,人家早就知道这是钉子,或者钉子已经背叛。你们就可以将人撤回来另外想办法了。此后,这一家就得成为重点的监控对象。第六,从罗锅和那假的十八卫身上下手,如果对方的势力已经成了气候,那么,作为一方势力,他们身上应该有特殊的标识。这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说完,就看向另外三人,“这些,够了吗?”
作为试探,这个答案可还满意吗?
这三位长老交换了一下视线,就不由的朝上面坐着的人看去。这个人看不出年纪,但从说话的气势上来说,应该是年纪不轻了。至少也应该在三十往上。
吴长老倒是收起了两分轻视的心思:“您说的这个……先几代金甲不忠之事……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就罗锅和十八卫身上,确实是有一样的标记。”
四爷心道:要不是心里有把握,也不会在第一次亮相的时候提出来了。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可是肩膀上的梅花状疤痕?”
吴长老点点头:“正是!”
四爷就点头:“那就从这个梅花状印记开始查吧。范围就在皇室宗亲中,想必查起来并不困难。”
狄长老眼睛就微微一眯,这位新统领本就出自皇室宗亲,他这般坦然的语气,难道这些人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可也说不准这些疤痕是他之前早就准备好,如今在他们面前故弄玄虚呢。他轻声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却突然道:“新统领怎么看待金成安?”
四爷就朝狄长老看过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怀疑我的真实身份跟金成安有关,许是他的兄弟子侄。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向你们展露我的真实身份。而且只要我活着,你们就无权查问我究竟是谁。这一点,我记住了。我也希望你们记住。这是底线。”说着,看向狄长老的眼神就带着警告,随即话音一转,“当然了,你们是前辈,是长辈。既然开口问了,我要不说点什么,咱们这第一次见面,可就要不欢而散了。你们心里不舒服,我这心里也不畅快。”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轻笑一声,“你们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但我要是承认我是,你们就信了吗?可我要不承认,你们就不怀疑了吗?除非我这面具去了,叫你们看看真面目,否则,告诉你们什么,你们都不会轻易相信。至于说这金成安,我倒真有些话要说。这个人侵吞了苗家的辽东的马场,已经十多年了。这些……你们都知道吗?你们放在谨国公府的人就没有什么消息给你们?应该是没有吧。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对他这么信重。我如今这话,可都是在揭谨国公府的老底了。说这些,并不是取信你们,想叫你们相信,我跟谨国公府无关。恰恰相反,你们要怀疑,尽管怀疑,这点怀疑一切的做法和心态在暗卫这里算是一个优点了。其实,我跟金成安有没有很深的关系,这一点真的这么重要吗?这皇家,谁跟谁不是骨肉呢?兄弟反目,父子相疑本就是常态。即便我是金成安的至亲,难道就一定会相亲相融吗?不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盯住他吧,皇上如今的处境可不妙。至于上书皇上的事,我自会处理。”说着,就看向三人,“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曾长老和吴长老都看向狄长老,然后才摇头低声道:“没问题了。”
四爷看了三人一眼,“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话音才落下,屋里的灯一下子就灭了。
等风灌进密室,三人就睁开眼,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光线从密室的门照了进来,议事厅朦朦胧胧的。可原本坐在上首的统领,却已经不见了。
三人不敢多留,赶紧从门里出去。刚出来,议事厅的暗门又一次紧紧的关上了。
却说,四爷走了不大功夫,林雨桐担心会有人上来查看,就只得出去,藏在院子的角落盯着通往山下的路。等确实见到有黑影往山上走的时候,立马就窜回屋里。
这次四爷是去办事去了,回来的时间还真不好说。怎么才能制造出四爷在屋里的假象呢?
林雨桐抹了一把脸,将门从里面关严实了。窗户也用窗帘挡住。这才吹灭了炕桌上的油灯。
小蝮远远的看见亮着的灯一下子就灭了,心道:今儿晚上怎么吹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