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点点头:“是!不会出差错。但想将这支人马引到指定的地点,您身边那个文采真的行吗?”
林雨桐呵呵一笑:“行不行也就他了!他是我见过的做戏做的最好的人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用了他,就会相信他。接下来,你来指挥下命令吧。我先带人去指定地点埋伏了。”说着,就真的转身,上马就走。
冯源咬咬牙,这次要是有一点闪失,可这事要出大事的。自己把一家子的命搭上都赔不起!但愿文采那小子真是个顶用的。
文采骑在马上,走的不快不慢,十分放松悠闲的样子。一看就是半点没有戒备之心。他手里捏着血玉来回的摩挲,谈兴也浓:“咱们这过来是过来了,但是将军你们毕竟是北辽的兵马,大喇喇的往京城去肯定不成。瓜田李下的,引起慌乱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呼延图卓眼睛闪了闪,心里反而安稳下了,这才对嘛。那公主就是再白痴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呵呵的笑了笑:“你说的是!那咱们如今往哪里去。我这身后这么多人,都在外面才更容易出事呢。这段时间赶路,那都是白天藏在在荒野,晚上夹紧赶路的。就怕引起周围百姓的恐慌,我想,我做到了这一点,这诚意你们公主不该看不到吧。好歹给我们一个安宁的地方修整一二吧。”
文采哈哈一笑,“这有什么。早给你们想好了。咱们正去的地方,是威虎军……”
“什么威虎军!”侯三一下子就急了的样子,“老帅有交代,此去大慈恩寺……”
文采回头看了一眼侯三:“殿下有交代!威虎军那边殿下早就交代,你不要再多言!”
侯三一下子就勒住马了,“文采,你可是要一意孤行。殿下跟老帅可是商量着来的,你一心只尊殿下的命令,对老帅的话却半句也不肯定。对不住了,我现在要回禀老帅去,这事绝对不能由着你这么来。”
说着,就打马,顺着一条谁也没注意的小道冲了出去,转眼,就只能听见原来越远的马蹄声,而看不见人影了。
这番变故只在一息之间,呼延图卓还没明白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人就没影了。“文兄,这是?”
文采嘴里骂了一句:“匹夫!”说完又好似失了面子似的朝呼延图卓尴尬的笑笑,“呼延兄请吧。咱们还按着原计划而行。”
呼延图卓却不动了,一脸为难的看向文采,“因为在下,叫大周的君臣失和,在下可真是惶恐。公主殿下的安排和温老将军的安排相左,这叫在下实在是无所适从啊!”说着,又从怀里讨了一叠银票,一把塞给文采,“刚才那位小将在,在下也实在不敢做的太明显,如今这里就你我兄弟二人,在下就厚颜叫你一声小兄弟了,你给老哥哥说句实话,好叫咱们心里安稳些。不瞒兄弟说,哥哥我在北辽实在是艰难,这是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了。孤军深入,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搭上了。这里面冒的风险,兄弟想必也是知道的。”他深深的对着文采作揖,“兄弟,给哥哥透露几句即可。你放心,话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管结果怎么样,在下绝对不敢连累兄弟你。只要哥哥此次从大周顺利回去,那可就是扶摇直上了。兄弟以后又什么难处,为兄定然不会推脱。说实在话,大周的公主以后只怕地位更尊崇,兄弟在公主身边,又是亲信,哥哥我用你的地方还多……”他说着,就见文采拿着银票的手捏的十分紧,就知道他这是动心了。“这区区十万两银子,对哥哥我来说,算得了什么?”他的声音低下来,“我也给兄弟透个底,在下呼延图卓,乃是北辽的二皇子……”
“啊?!”文采愣了一下,好似受到了惊吓,“你是……是……二殿下……”
呼延图卓一把拉住文采:“兄弟,哥哥待你一片赤诚。愿意与你结成异性兄弟。说句实在话,兄弟你这样的人品模样,在你们公主身边,只怕也是……”入幕之宾,裙下之臣。这样的话他没说出口。就见文采已经手足无措了。他眸子一黯,心想,那位驸马也算得上是个好汉子,却没想到这好汉没好妻!他在边关四处奔走,这公主却在身边养着这等小白脸。想到这里,越是看文采,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于是,语气更温和亲切,“都是男儿,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不想站在朝堂上,当一回伟丈夫。你要是不愿意在大周待着,此次跟大哥回去也行。你看看大哥我这张脸……是不是跟汉人毫无差别。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母亲是汉人。如今我母亲去世了,在北辽,我就是个异类。连跟我说汉话的人都没有了。我身边也正好却你这么一个精通汉话的人。兄弟,这朝廷不光是大周有,咱们北辽也有。你在哥哥身边,怎么也是出将入相。不比你在公主身边……你也知道,人家是有驸马的。这驸马的身份有特殊,只怕以后就不只是公主的附庸了。等到了人家更上一层楼,你这种在公主身边靠着脸吃饭的,他能放过你?都是男人嘛,有些事对男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就是那贩夫走卒碰上这事,都是要杀人的。何况是这位驸马,那可是真汉子。你这小命还能留下?哥哥说这些,可真是一片肺腑之言。一边是跟着哥哥建功立业,一边是等着人家夫妻团聚找你算后账。该怎么选择,我想以兄弟的聪明,该明白的。”
文采好似被吓住了一般,低声道:“我……我在公主的身边不久,还真没见过驸马。驸马是个厉害的人?”
呼延图卓就笑了:“他要不是个厉害的,哥哥我能放心的跟他合作?他要不是个厉害的,那个公主能为了他跟温云山顶起来?兄弟啊,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情分是不一样的。就是撇开情分不说,云隐公主也一样得仰仗这个宗室出身的驸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文采颤抖着手,惨笑了一声,“我的活路还真是不多了。除了二殿下给的这条路,其他处处可还真都是死路了。”
嗳!能想明白就好!
就见文采利索的将银票一卷,“不是我不信二殿下的话,谁都想建功立业。但对我来说,去异国他乡……那太遥远了。远的我看不见前景。但是这黄白之物,倒真是好东西。只要这东西在,隐姓埋名,总能做一个富家翁的。”
难怪能混到公主身边,这人也确实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抓住他自己能抓住的。这要是自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那还真就得怀疑他的用心了。因此,文采说了那么一番话,他也就只笑笑,再多的承诺,对聪明人而言,都知道那是假的。
文采将银票收起来,面色就正了起来。看着呼延图卓低声道:“殿下要真是相信在下,就不能去什么威虎军的地盘,更不能去什么大慈恩寺那一代。你要是听我的,咱们绕过京城,你们一路往北,直接返回北辽岂不是好。为什么非要修整呢。明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了。”
这话竟是十分的中肯。要是自己没有其他的打算,自己是绕一圈然后赶紧回北辽。管身后他们怎么打呢。
如今听文采这么说,他倒是对文采的信任又多了几分,却转移话题的问道:“这威虎军的名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大慈恩寺我倒是知道,那这地方除了寺庙,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是他此刻心里最大的疑惑了。
文采好似十分犹豫,沉吟了半晌才道:“这威虎军,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是昨儿才临时成军的,里面什么人都有。甚至有一半是扛着锄头的庄稼汉,是公主接到驸马的消息临时凑出来的人马。不过这大慈恩寺……我知道的并不详细。您知道的,公主对我……即便信任也是又限度的。有些事情,只是我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其实也不见得就准确。”
“但说无妨。”呼延图卓忙道。能知道威虎军的底细,自己心里好歹就有谱了。能探知多少隐秘算多少吧。
文采的声音更低了,“大慈恩寺这支人马据说是先帝埋伏的一支奇兵。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老帅的意思,是将你们领到这支人马的驻地。你想想,那地方能藏兵,定是极为隐秘地形又凶险。只怕你们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呼延图卓一愣,心里就有些后怕。就说嘛,这温云山不是等闲之辈,原来不是没有安排,而是在这里等着他。
文采就轻笑一声:“其实,你们最后的结局如何,这跟公主殿下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就是真将你们陷进去,也是符合大周的利益的。但是……最近朝廷上闹的厉害,宗室除了驸马,也不是没有别人。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公主怕温云山支持别的宗室子弟。而你们要是落到温云山手里,这里面有好些事都说不清楚了。比如驸马跟殿下你的合作,这掰扯的清楚吗?要是有人依此为借口,咬定驸马通敌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上下嘴皮一碰,想怎么说都行。在这种情况下,殿下自然是不能叫你们落在别人手里,这才提出叫威虎军提防你们的策略。只是当时老帅十分坚持,殿下只是私下的吩咐了我。事情就是这样了。”
呼延图卓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遍,还真是没发现这到底有什么破绽。尤其是这跟目前大周的局势十分的贴合。他此刻对文采倒是信了五六分,于是小心的问道:“那你觉得咱们不按照之前的安排,直接绕过京城再朝北而行,可行性有多大?路上就没有阻拦的?”
“各处哨卡都是威虎军的人。”文采看了一眼呼延图卓,“这样的人马您带人闯关应该不叫事吧。反正宛平那边到时候战事一定胶着在一起了。根本就抽不住人手来顾着这边。您不要恋战,闯了关就走。凭着威虎军那群扛着锄头的泥腿子,连战马都没有,就靠着两条腿,难道还能追上你们四条腿的?”
呼延图卓心里一喜,这就证明大周军队的主力全被吸引去了宛平。那么,既然能闯关,为什么要绕过进城,而不直取京城呢?他试探着道:“那咱们要绕道,可得往远了绕,我在北辽可都听说了,这禁卫军可是十分厉害的。京城有这么一支兵马,我怕引起误会,有了不必要的摩擦。”
文采的嘴角隐晦的撇了一下,好似十分不屑。但嘴上却道:“是啊!禁卫军的战力不容小觑。”
呼延图卓抓住了文采这个一闪而过的表情,就笑道:“看兄弟的意思,对禁卫军十分的不屑啊!”
文采耻笑一声:“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走马换将之后……还真是没法说了。”
“哦?”呼延图卓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转脸问文采,“这却是为何?哥哥我也是带兵打仗的,这好兵孬兵,全看什么人带。到底是哪个,叫兄弟这么看不上眼。”
“宸贵妃的前夫。”文采的语气好似不屑,有好似嫉妒,“您说这事……”
呼延图卓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了,这女人当政就是这点不好。用人全都没有章程!他十分爽利的朝文采道:“兄弟,那就听你的,选一条好冲关的路走吧。”
文采的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了。这位二皇子可真是不好糊弄的主。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雨桐都等的有些焦急,问黑玫道:“怎么?还没来?”
黑玫站在高处眺望,“来了……远远的看的并不真切。”
林雨桐正要说话,就见远处的天空连着升起了好几个红色信号弹。
“这是……”黑玫惊了一下,才道:“殿下,宛平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四爷看着天上发出来的信号,就知道前沿已经交战了。他扭头看向白起,“动手吧!”
白起应了一声,紧跟着,号角声叫响了起来。
北辽的后卫部队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被冲上来的破弩军给冲散了。破弩军的刀兵和箭簇上,都是有标记的。这个标记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多北辽的人却都是知道的。这不就是流窜在北辽境内四处掠劫的黑风团吗?只要是哪里有汉人奴隶,这些黑风团就出现在哪里。闹的很多人都不敢买汉人奴隶。奴隶的价格也跟着降下来了。北辽拿下打草谷,都不愿意要这些两脚羊,因为麻烦不说,还卖不上价钱。这会子人来去一阵风,在北辽那是相当有名声,很多人都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汉人,可谁也没见过这伙子的真面目。只知道黑马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上的武器上都是带着特殊的记号。北辽也曾专门派兵剿灭过黑风团,可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抓住过。所以,在北辽军中,这黑风团也愈发的神秘了起来。越是神秘的东西,人心里越是惧怕。北辽的民间,甚至流传着黑风团来,死神驾到的话。如今在战场上,再次看到这黑风团的身影,很多北辽的士兵从心里上就先崩溃了。
温云山站在瞭望台上往下看,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四万人马,就这么被包圆在里面了。再往远处一看,他心里就不由的一惊,这位驸马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一支人马的?进攻如闪电一般,迅速的将北辽的人马重开,由整化零一点点蚕食,叫他们首尾不顾。他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好!”这仗就该这么打,这么打才觉得爽快,解气!
再看下去,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足了。就见那冲锋在前的小将,不正是驸马吗?谁说这位是病秧子?眼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