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太后也不在畅春园,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被十四顺道给接走了。
孩子还太小,出门一个也没带。又专人看着,小半天不在一点问题也没有。
从园子里出来,两人带着人,一人一匹马直奔京城。这一条道上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人路过,九成还都是百姓得罪不起的贵人。所以连个探头探脑打探的人都没有。
京城的格局跟以前还是不同了。以前热闹的一直都是内城,可自从京郊一个连着一个的办起了厂子,如今瞧着外城可比内城热闹的多。哪怕是现在没有宵禁了,人们去内城的欲望也小的多了。
远远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四爷跟林雨桐下马,将马交给其他人,两人就携手步行,瞧着也就一里路的样子,没几步路。
却不想刚转过弯,就听到身后一连串的铃铛声。四爷拉了她避在路边,却见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跟了过来。隐约的还能听见说话声,想来马车上的人应该不少。
等到了跟前,车夫热情的招呼,“要做车吗?一位一文钱。”
林雨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九福晋的动作快,还是弘鑫没耽误,说了这事才几天,连外城这么远的地方都有马车了。看样子应该是从城外的村子里拉客的。
四爷拉着林雨桐上去,给了车夫两个铜板,然后才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四爷就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苏培盛。
这家伙本来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才对,这会子却坐上了马车。还悄悄的冲四爷和林雨桐讨好的笑笑。真是成了精了,不用问也知道,他是猜到四爷必坐马车的。
没理他,装作不认识似得坐在了加宽的车边上。车顶棚上挂着一盏风灯,晃晃悠悠模模糊糊的,叫车厢里总不至于漆黑一片。车厢加长加宽,二三十个人总是能塞下的。车里坐位差不多都满了,看穿着拉的也都是乡下人。
一车人原本还嘀嘀咕咕的各自小声说话,见了林雨桐跟四爷打扮不俗,气质不俗的人,都不敢怎么说话了。一时之间车里静悄悄的。
还好路不远,反正林雨桐把车里还没怎么打量明白,就到了地方了。从车上下来,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下车的地方是夜市的外围,下车的就是他们俩连带着苏培盛了。这边刚下马车,路边就来了几个人,顺着又上了马车,说座位不够也不嫌弃,挤挤就行。可见生意是极好的。
一街两行都是人,两边各式的彩灯挂起来,看不到尽头。边上还有各种的小吃摊子,味道混杂在一起,却并不惹人厌恶,反而显得特别有烟火气。
四爷怕被人冲散了,拉着林雨桐的手顺着人流走。
苏培盛却被人挤的东倒西歪,一时之间有点跟不上了。
四爷也不去管,他的眼睛先是看街边站着的维持秩序的衙役,又看向停在街边巷尾的水车。心里不由的暗暗点头,十四这差事还算当的不错,未雨绸缪,事先防备总比及时处理要更高明一些。
林雨桐却瞧着胖娃娃抱着大汤圆啃的灯直稀罕,拉着四爷去买,“给孩子们拿回去瞧瞧……”
这灯挂的高高的,要价肯定不低。张嘴就要五两,还一副不要还价的样子。
说实话,这造价最多五百文。要是搁在平时卖,也就是一两多银子的事。可这刚赶上这节庆,价格翻番的往上要。
看来不论古今,做生意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这边四爷刚要掏钱,结果一摸荷包才想起来,荷包苏培盛拿着呢。
然后他无辜的看林雨桐,意思是你出钱。
林雨桐白了他一眼,忍着笑正要拿钱,却不想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了,“我掏……我掏……”
是弘昼!
这小子真不会捡时候。
如今想过过二人世界咋这么难呢。
弘昼一手递了银子,一手拿了灯举得高高的拍被人给挤坏了,“爹娘,去酒楼坐坐去。”他朝路边三成的酒楼一指,“有好位置,坐在上面看才好看。想吃什么小吃叫伙计下来买就行了。”
碰上了想走是走不了了。
没言语跟着弘昼往酒楼去。
到了门口一抬头,见匾额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春风楼。
这字迹熟悉啊!可不正是弘昼的。
弘昼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那个……爹娘里面请……”
酒楼里面跟外面比起来,又是另外一重天。一层一个桌子挨着一个桌子,人坐的满满当当的。顺着楼梯上去,二层三层就是雅间。原以为位置会在三楼,却没想到从三楼的拐角处还有一个楼梯,顺着楼梯上去,又是一层。
这一层上面就跟阁楼似得,靠着里面建了几间房子,因为离临街的一面远,再加上牌楼的遮挡,很难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要是天气和暖,只这天台上赏景,就别有滋味。
如今临风站在上面,瞧下面的夜景。两排的灯如同两条火龙,蜿蜒而去,竟是瞧不见尽头。人潮如流水往复来回,好不热闹。
“这都是皇阿玛的功德。”弘昼适时的拍马屁,“几年前这样的场景是不敢想象的。”
这马屁拍的并不高明,但四爷的嘴角还是翘了起来。
弘昼嘿嘿笑着拍了拍手掌,就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他递了两杯酒给四爷和林雨桐,“……尝尝,这是九叔那边从海外带回来的酒……”
林雨桐抿了一口,像是日本的清酒。
弘昼又给林雨桐给满上,扭脸话却是对四爷说的,“……儿子的庄子里,种的全都是三哥弄的那个番薯。如今种番薯的越发多了,产量也确实是多起来了。反正这玩意又不挑地方,种下去总得有的收……儿子想问皇阿玛,要是收购这玩意……您看行吗?”
这东西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但说把它当成正经的粮食吃,那谁也受不了。一想起这东西,他肚子里就直冒酸水,想起啃着蒸红薯就着辣椒蘸盐的日子。有人收购换成钱当然好了,“你要那么多番薯做什么?”他这么问弘昼。
弘昼笑嘻嘻的,“……去年种了不少,能做种的都给三哥了。剩下的不好的数量也不少,分下去一些还有剩的,儿子这酒楼有自己的酿酒师傅,原本就是在庄子上酿酒的。没想到他见了番薯倒是感兴趣,愣是拿那东西酿造出了番薯酒。”
林雨桐就笑,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这说的不就是地瓜酒吗?不怎么醉人,浓度也就在十几度到三十几度之间。
弘昼往北边指了指,“不管是蒙古还是老毛子的地界,天都冷的很。男人喜欢烈酒,烧刀子越烈越好,但女人嘛,度数低点的带着点甜味的想来也很受欢迎……儿子就是想把这东西往北边卖……哪怕是换成牛羊肉或是羊毛也是好的……”原地转手卖给九婶,就是银子。
四爷点头,算是认可他的想法,还专门要了番薯酒来尝了两口,味道还行。
弘昼又把酒楼里有的酒都拿出来,叫四爷和林雨桐品鉴。
不得不说,这小子是会做生意。什么桃花酒杏花酒菊花酒荷花酒葡萄酒梅子酒各色的酒应有尽有。
四爷哼笑一声,说弘昼,“这孝敬钱是不是给的有点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