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刚刚适应了多了一个小家伙的节奏,步入正轨了。
老家又打了电话来。
是老二打来的,不是啥好消息。金满城跟李仙儿被车给撞了。撞的比较严重,据老二说,金满城的两小腿,都被碾的血肉模糊了。腿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一点的征兆都没有!
人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说不回去行不行?肯定不行!
人在省城的医院,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想弄到京城治疗都不行。
林雨桐就问四爷:“联系京城这些专家吗?”
四爷点头:“联系!”能救还救!
英子的嘴动了动,到底没说话。叫她说,这种情况,其实死了比活着更好些。
清丰两口子已经回去了,清辉清平他们带着孩子也都走了。清远跟着先行了一步。清宁这边呢,要等史可过来。英子才敢离开。四爷和林雨桐是想等医生去的时候,一道走。
这次是个大事故。
黄河滩里种西瓜,这种时候大棚西瓜正需要人手呢。好些人都去那打一些零碎的小工。一天能挣上五六十块钱。金满城这两口子呢,家里没有杨美丽这个媳妇管着,那是挣一天的钱花一天。清收找杨美丽去了,天天往县城跑。根本就指望不上。地也荒了。就随着巷子里的人,坐着三轮车,往黄河滩去了。
早上起的早,天不亮就得走。赶到地方天蒙蒙亮,刚好赶上干活。
那天跟其他时候一样,一车的人拉的都是一个巷子里的,在车上说说笑笑的,司机不知道是打盹了还是怎么的,拐弯的时候跟一大货车撞上了。一个是大卡车,一个是小三轮。连人带着车都给卷到车轱辘底下去的。就是车打摆的时候被甩出去的几个人,比较幸运,路边都是庄稼地,刚好是黄河滩里的麦地。甩出去都甩到麦地里去了,麦子厚厚一层,夹上下面是沙土地,比较松软。除了一个摔断了脖子当场没命了,其他的几个都比较好运,受了轻伤。
剩下的十二个,当场死了七个,还有五个跟金满城的情况相似,伤的重。能不能活下来,尚且在两可之间。
林雨桐帮着联系了医生,人都已经到机场了。
清远的电话打过来了,“不麻烦人家了。你跟我爸回来吧……人……没了……”
人没了!
窝窝囊囊一辈子的金满城,就这么没了!
清宁就必须得回去的。亲侄女,这丧事她不能缺席。不过好在,是出了月子了。没有大的妨碍。
两人跟几个大夫说了情况,人家说了一声节哀,四爷就叫秘书帮着把人送回去了。
等四爷和林雨桐带着抱着孩子的清宁和严格回来,天都不早了。
老二跟老三老五都在医院的椅子上坐着呢。哥三个眼圈都是红的,别管活着的时候心里有多不待见吧,可这会子还是觉得疼了。
骨肉手足,断了自然也是掏心挖肺的疼。
李仙儿坐在一边的地上抹眼泪,清丰就蹲在墙根下,好似都没反应过来似的。
人没了,丧事得办。人得弄回去,但这前提是,先得给洗漱了穿戴好。其实如今穿戴,已经显得晚了。
英子才说:“给洗吧。”她说清丰和花花,“这丧事是做儿女的事,这得你们拿主意了。”
可花花死活不去给金满城洗,也不解释,就耷拉着脸,也不哭,话只一句:“就是不洗。也不是只我一个儿媳妇。”
问题是杨美丽跑哪去了都不知道。
儿媳妇不给洗,就只能是儿子帮着洗了。
清丰摆手:“我腿软的,站不起来。”然后就叫李仙儿,“妈,你去给我爸洗了。”然后推花花,“你去医院对面的寿衣店,给爸买衣裳鞋袜去……”
花花这才抿着嘴走了,临走还拉走了叶子,帮着参谋参谋。
叶子也正怕这给死人梳洗的事落到自己身上,特别麻利的给溜了。
李仙儿哭的嗷嗷的,“我不敢去看,一想到那身上的伤,我就觉得心都疼烂了。”
这他妈的,你们都不去,谁去?
接到报丧的孟家大舅也来了,大外甥没了,老人哭的可怜的不行,“这给老人擦洗都是闺女的事,没有闺女,都没侄女吗?”
其实没闺女就是儿媳妇给洗的,很少见谁家叫侄女去洗。
清平和清宁脸色都变了。
英子才说怼一句回去的,结果老二说了:“去吧,你大伯这最后一回了……”
清平一看他爸那双红着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徐强轻声问:“你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啊!
她把清宁往一边推了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清宁就说:“我跟你去吧。”两个人还能壮胆。
老三就看清涓:“跟你俩姐姐进去。”
这种时候清涓不敢顶嘴,麻溜的跟着去了。清雪比较自觉,跟着走的时候,顺道把清悦往姚思云怀里一推:“三伯娘,你看看清悦,我咋觉得有点发烧呢?该不是吓着了。”
姚思云摸了摸清悦,感激的点点头。
老三这时候不理智,谁知道会有啥决定。她利索的把孩子带开了:“我给孩子买点退烧药去。”
说实话,为老人梳洗,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事。要是自家亲近的长辈,是没有害怕这种感觉得。
清平是属于一直胆大的那种,清宁,唯物的厉害。她俩倒是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