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浴室里,紧张地嘱咐白悦珖早点派人来接他:“现在离早晨没几个小时了,你的人一定要快,要赶在警察来我们家拘捕贺夫人之前来接我。悦珖,我的后半生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他说得这么可怜,白悦珖的怒气发泄出来之后,就光剩下心软了。他把钱韧要的东西准备好,亲自开车去了贺家小区外,把车停在一片树阴里,发短信叫钱韧出来。
此时的贺家正沉浸在贺夫人马上要被拘的恐慌氛围里,贺华也和弟弟坐在客厅里联络感情,顺便讨论他以后的发展计划。钱韧从厕所里出来时心虚腿软,可也没人注意他,只有贺华看出他脸色恍白、后背有点佝偻,走过来碰了碰他。
这一碰,钱韧浑身的毛差点乍起来,惊恐地盯着他倒退了几步。
贺华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词,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主动张开怀抱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温柔地问道:“哪儿不舒服?别怕我,我是你的……贺华啊,我会保护你的,那些人都被抓进警局了,贺夫人也没机会再找人对付你,你是安全的。”
看到贺华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钱韧的胆子算是又大起来了,拍了拍心口,皱着眉头说:“我没事,你们兄弟还有很多话要说吧?我今天遇到事多,有点睡不着觉,先去看会儿电影,不打扰你们了。”
一楼娱乐室里就有家庭影院,进去之后关上灯打开音响,谁又能知道里面有人看没人看?而且从一楼窗户里爬出去也方便,要是回了三楼再想下来,他的个儿还不够高呢。
贺华亲自给他送到房里,贺夫人在后面看着这两人互相扶持的身影,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放着正牌的不要挑个炮灰,这不是找麻烦吗?一个小受最重要的就是找个高富帅的霸道攻给自己依靠,这种被绑架一回就吓得腿软的二货根本不能要!”
贺邵躺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管他呢。我看我哥压根就不是个弱受,也许他就喜欢弱攻强受、受宠攻这种调调。再说郑攻难道就不二了?不二还拼命研究减脂药,都让电视台曝光了一回还不收手?反正都一样二逼,不如挑个脸好又听话的。”
贺华出得房门,正好听到弟弟这番高论,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地答道:“小邵真明白事理。不过其实钱韧他跟表面上不一样,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人妻攻,实际上是个人妻受呢。”
!!????
贺邵母子差点把下巴吓掉,贺邵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控制不住地高声问道:“你说什么?钱韧是个受?那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两个受有什么前途?”
贺夫人也跟着尖叫:“你就是要搞受受恋也不用非得搞个钱韧这样不贤良的,那个会写肉的、长得跟你一样的整容小明星多好啊!”
能看能吃,多有情趣!
客厅里已经吵成了一锅粥,就连一向守本份的关管家都忍不住出来劝说贺华找个靠得住的正经攻——哪怕真看不上郑功呢,帝都有的是官二代、军二代的,哪个都比炮灰攻强啊。贺华倒是为他说尽了好话,颇有点诸葛当年舌战群儒的艰难,而他们话题中最重要的人物却没在娱乐室里安稳呆着,而是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辩论吸引住,悄悄地翻出窗户,踩着草坪离开了院子。
门口的保安都认得他,只在他出门时问了两句,钱韧手在口袋里紧攥成拳,平静地说道:“贺夫人跟贺华吵起来了,心烦,出去走走散散心。”
小保安想起这家的豪门恩怨,老成地叹了口气,打开门把他放了出去。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滑出,右侧车门被人推开,露出一张明月般光洁俊秀的脸庞。
钱韧急切地坐进去,轻轻关上门,那车就扭头开入了黑暗之中,像来时一样诡魅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车子开上了环帝都的主干道,钱韧的心才定下来,问白悦珖给他办没办好假证和出国手续。
“你要的东西都办好了,我这就送你去机场,不过你到底怎么惹着贺华了?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贺栋夫妇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凭你跟他这关系,他不至于非要你的命吧?”
夜晚的公路宽阔无人,白悦珖索性也不看路了,一双小鹿般黑亮的眼睛盯在他身上,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出了什么事。
钱韧下意识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愁容满面地看着他——白月光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美貌的白月光,可惜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那个别人……正是他肚子里这东西的父亲。
一股热流涌上钱韧的鼻腔,钱韧仰头倚在车座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能再见他,以后都不能再见他了。悦珖,如果你喜欢贺华就去追吧,我现在是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了……”
白悦珖听得惊心动魄,脱口问道:“难道你得了绝症?作者他,他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