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吐,不是不想哭,只是每当海洛因注射进体内后,她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沉溺在毒品带来的欢愉中,用幻觉代替残酷的现实。
如果说那段恶心反胃的岁月里,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的话,那应该就是她在那里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刘义高。
刘义高是妓女的孩子,他妈妈带着他来到吴姐手下工作,工作半年后,染了毒,而身为儿子的他,也耳濡目染的跟着吸。刘义高的妈妈是吸毒死的。因为长期注射海洛因的原因,身上各处的血管都已经僵硬化,不能再进行静脉注射,哪怕真的打下去,也只能导致液体爆出来,撒了一地。所以她选择了最危险的吸毒方式——开天窗,将液体注入股静脉或者颈动脉,毒品可以顺着血液直接进入大脑,给人带来更多的快感。一次失败,刘义高的妈妈死在了她賺钱用的床上,而刘义高为了给母亲还棺材钱,便一直留在吴姐身边打杂。工资很少,利息很高,不论他工作多久也还不完。
他的身体瘦小,大多时候都是打扫卫生,做做饭,干些跑腿的工作。有时候有人闹事,人手实在不够,也会充当充当打手,但他力气太小,也只能充数,打不来架。
也许是因为两人年纪相仿,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他们相处的很好,两人谈得来,相比起旁人更加亲密。刘义高每次做饭,总会偷偷的把最好吃的留下,再悄悄塞给吴萍。吴萍不能出门,他就每天把外面发生的新鲜事讲给吴萍听。菜市场卖猪肉的大婶总爱缺斤短两,有一次被人发现了,跟她吵架,气得她三天没出来摆摊;卖鱼的大叔看到美女就忍不住的揩油,他老婆把他揍了一顿,还色心不改;副食店的老板眼神不好,总会收到假钱,别人不提醒他,他都不知道……市井的热闹被刘义高讲得绘声绘色,吴萍在他口中的世界里,逐渐向往自由。
两个人确定情侣关系,是在吴萍十四岁生日那天,刘义高攒钱买了对耳环送她。他在凌晨一点时,蹲在院子里,看着客人从吴萍房里走出,然后把耳环送到吴萍手上。
“生日快乐。”他说。
吴萍好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她望着刘义高消瘦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了他。耳边充斥着隔壁还没结束的呻吟声,夹杂一两句脏话,像催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