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茗的这对双胞胎,按了李治的意思,令太子妃着手操办了这件事。
虽然说了简办,但太子办的宴席,再简又能简到哪去?无非不再予文武百官发帖而已,但李治亲近的兄弟如越王李贞、纪王李慎都是携着王妃来了的,往下还有尚且没有成年的两个兄弟李福和李明,也特意从太极宫出来道贺。
而公主大多还在封地,或是随着夫君赴任,除去早亡的几个,留在长安的却是很少,其中城阳尚在做月子,新兴倒是来了,还有两位遂安公主和巴陵公主,孙茗就不太熟了。
再来就是一干女眷了。太子妃娘家来的除了她母亲柳氏外,还有嫂子、姐妹,反倒是萧珍儿,只接待了她母亲。
上一回乔迁至太子府的时候,李慎曾经赠的乐姬并未要回,后来就在太子府蓄养起来,这番自然也用上了。
孙茗为了在满月酒上打个翻身仗,再牢牢地继续霸着李治,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此前唯一与其他人比起来的优势,无非就是原来身材实在过于瘦了,在孕中倒是丰盈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因她历来骨架就偏小,人一抽高,看着就是这般纤细。如今生产不过刚满一个月,肚皮上的肉是缩了回去,到底达不到原先的标准了,但那胸岂只是大了两三个尺寸?!
衣裳是前日刚刚送过来的,按了她要求,做的是一身略有透感的鸭黄色纱罗大袖衫,印有浅淡的白底海棠绣纹,穿在身上,袖长垂落迤地,内着品红长裙,裙身上半截唯有金丝绣线绣成的牡丹花枝及叶,中下端起才金线绣成的牡丹花纹。腰上鎏金镶玉系带,而披帛仅用半截宽度的品红白底海棠绣纹,垂至身后三尺有余。
这身衣服,令院子里的两个绣娘并着四个丫鬟,日日夜夜绣了七日有余……
着花蕊梳了个扇形高髻,两边各是两支鎏金禅杖金簪,髻尾各是一支雀纹牡丹金簪,髻中插着镌刻牡丹花纹的羊脂白玉梳。
面上她可不敢用铅粉敷面,只用了细粒米制成的“迎蝶粉”,画了个减淡的妆容,没有时下那么雪白,用了桃花色的胭脂细细涂开,也少了时下那般嫣红。唯有樱桃色的朱唇,娇艳欲滴……
花蕊装扮完,往身后退了几步,再看看整体效果,花枝也一同站在身边,瞧了瞧。与时下流行的妆容不同,不过看久了却很顺眼……
“将那条璎珞金颈饰取出来。”孙茗陡然想起匣子里还有这样一条项链来。那璎珞鎏金的流苏上镶二十八颗圆弧的宝石,中间那一颗由莫高窟绘画上和彩塑的佛像。
她就是要装扮地这样富贵,看看有多少人与她一般压得住场!那徐婉想学,便去学好了,不见得能学到十成,不要弄到后来,整个东施效颦!
于是,当她在纱灯下行走间,手纨花鸟绢丝团扇,聘聘婷婷地行往筵席的时候,半道与李治碰面……在灯火交辉下,灼灼其华,尤物移人……
李治刚想执起她的手,被王福来一声打断。是越王在催筵上催他了!
轻咳一声,两人刚要错身经过的时候,李治悄悄勾了她手指。稍稍一愣,扭头朝身后的李治看了眼,他也正巧扭头轻笑。
孙茗也娇笑起来,这番偶尔实在煞费苦心了,但招数不怕老,好用就行。然后志得意满地带着身后一众婢女行至筵上。
寻了她的座,不费功夫就跪坐下来,引得女眷们侧目。
这一番装扮立时就有人觉得,与太子妃有争艳之嫌。她当然很少这样大胆,就是萧珍儿也不免朝她瞟了几眼……
这时候,乳娘也带着阿宝阿福见礼,行使了一圈,与孙茗点了头,就把孩子抱下去了。
才这样一点大的孩子,她是没有兴趣再招人多瞧上几眼的,还是让她们回去休息的好。这样小,还是得多注意点睡眠。
然后乘着巡酒的时候,新兴寻了机会,坐到她身边来。
“也不知道城阳如何了,我还没去看过她呢。”孙茗见新兴靠过来,与她碰了酒盏,就聊起来。
新兴将酒一饮而下,又给两人添了酒,才道:“你且甭管她,好着呢。倒是你,怎么回事?”
新兴是一眼就瞧出她有别于之前的装扮来,当然也不独她,有眼睛的人都敲出来了,但她问的并非孙茗自己的事情,而是眼睛朝着徐婉方向问:“你可好记得我与你说的话?”
徐婉的位子在萧珍儿靠下,以对面的方向来说,新兴是一眼就将她看了清楚的。
孙茗立时也笑了,手上端着酒盏,也不着急喝,只是低头看着:“无论如何,她现在已是太子良媛,你之前再如何预料,但有些事非人力可为。何况,我也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入了太子府的。”
不过是李世民为太子挑选的良媛,但如何有这段因果,她们是不知道内里的情况,只能猜测。
孙茗想不透,不代表新兴也茫然。她洞察力自然非常一般,既然第一眼就看出徐婉的意图,自然可以往下推测。只是……真的有人花上这番力气不可?
此时,徐婉似有所觉得朝这边观望过来,见了新兴,许也是想起她的身份来,露了个得体又温婉的笑来。
新兴也朝她笑了笑,心里却对她更忌惮了:“她如何进的太子府可以先不管,可你得小心,别叫太子沾了她。”
孙茗崩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太子并没有与她……?”
“都跟你说了,我看人是很准的。”看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谨慎地与其他人交谈的模样,可见并不得宠。
坐在孙茗另一边的秦氏忽然与孙芝止了话,孙芝起身上前,与孙茗说起散宴后回府的事宜。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孙茗叹了句,扭头与身后的花枝吩咐,叫了如意套上府里的马车,散了筵席就将人送回。
这边新兴看了孙芝许久,见她回去重新又坐下后,忽然与孙茗道:“你这个妹妹长得这样水灵,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自然是将她嫁到好人家了……”孙茗当然发现这个庶妹妹的美貌,且关于她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
新兴收了笑,也不再多话。原她还是想与城阳说的那番拿来与孙茗细说,但知道这两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主……倒是可惜了,浪费这样一张容色妍丽的牌。
孙茗是从没想过她失宠以后的事,更加不会与新兴那样未雨绸缪地给李治备上个美人固宠。基于这一点,显然她们两人持两种态度。新兴就是聪明在,一旦发现说了会让事情变糟,索性发现瞄头就至了话题。
这时,巴陵公主巡酒之她案前,新兴眉一皱,为孙茗挡了酒:“巴陵怎么只当作没有看见我?不如与我干上一杯,我可许久没有与你吃酒了。”
巴陵是李世民的第七女,驸马是柴绍和平阳公主的儿子柴令武。她比新兴还要年长几岁,但想来与新兴并不亲近。闻言,似笑非笑地举了酒盏,一干而尽:“却是姐姐的不是,如此,妹妹可满意了?”
新兴也干尽酒盏,然后两位公主一对视,巴陵兴趣缺缺地告了辞。
孙茗刚想问巴陵的事情,新兴已在她耳边说了:“巴陵向来与高阳交往甚密,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借机寻你说话,准没好事。”
新兴自来就对高阳厌恶。太极宫里大大小小公主这么多,受李世民宠爱的也有数来个,嫡出也有好几个,几时轮到高阳这个同是庶出的在她们面前拿乔?
点了点头,孙茗拿筷子用了个福饼吃起来。其实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与高阳公主直接接触过,所以并不很了解她。知道关于她的零星事件,还源自于李治在她面前提到的八卦。当然,因李治厌她们夫妻二人,她也同仇敌忾罢了。
见孙茗点头,她也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转了话题就绕道了两个小家伙身上:“你不知道,这一胞双胎可是天大的福分,快教教我,是怎么生的?”
能给你个清宫生子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