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内并无鬼魅阴气,也无被阴魂附体之人。”莫问再度摇头。
“那这帮和尚急三火四的跑过来干啥?”老五抬手挠头。
“不得而知,门外灯笼为红,若是有人新丧,当为白灯才是。”莫问也微感疑惑,那些僧人匆忙而至,迎接他们的小厮又面带焦急,这些都表明这座宅院有事发生,可是宅内并无妖邪,也无人新丧,这些僧人不为驱鬼抓妖,又不为做醮超度,他们为何至此?
心中存疑,莫问便未急于离开,而是自宅子四周绕行了一圈,也未发现任何异常。没有发现异常令他更为疑惑,便于暗处等了半个时辰,可是宅院内并无诵经之声传出。
“老爷,既然没事儿咱还是找地儿歇着吧。”由于不见妖鬼,老五有些意兴阑珊。
莫问闻言环顾左右,转而收回视线往北行去,此时晚间有更夫报时,而白日里多以敲钟计算时辰,这处宅院北侧不远便是一座钟楼,钟楼的门上挂有锁头,二人不得入内,便施出身法自外部连番借力,掠上了钟楼的楼顶。
“今晚自此处过夜,你去沽些酒水买些香干腌豆,若想吃肉也可买上一些。”莫问冲老五说道。
老五答应一声,放下包袱,下楼去了。
此处居高临下,可以观望到前方那处宅院,那处宅院有正屋八间,左右厢房各六,西有洁所,东有马厩,正屋后面种有一些花草,花草从中有一不大的房舍,此时南国多有向佛之人,这些位于正屋后花园中的房舍多为佛堂。
由于有正屋的遮挡,只能看到半边院子,那半边院子此时也无有动静,只可见东厢火厨不时有手托木盘的下人向正屋递送饭食,观其情形,那些僧人此时应该正在正屋用斋。
没过多久,老五回来了,带回了酒食。
“老爷,有啥动静没有?”老五将筷子递向莫问。
“没有,那酒水为我倒上一些。”莫问接过筷子冲老五说道,二人目前位于城中高处,冬日夜风刺骨,很是寒冷。
老五闻言急忙为莫问倒上酒水,铺开纸包与莫问一起喝酒暖身。
初更过了,宅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二更将过,还是没有任何的异动,反倒是宅子里的灯烛逐渐熄灭。
“这帮家伙在下面睡的倒舒服,害得咱们在这儿喝风受冻。”老五收拾着残羹冷炙。
“他们先前赶路甚急,若是只为到此吃饭休息,似乎不必如此焦急,应该还是意有所为。”莫问摇头说道。
“他们都睡了。”老五嘟囔道。
“不见得,僧人便是睡觉亦极少灭烛,除非匮乏香油,我怀疑他们在等待什么东西,马上便要三更,若有妖物鬼魅上门,大多在三更时分。”莫问说道。
老五闻言大长精神,将那纸包杂物和碗筷收拾起来,裹着衣服观察前方院落的情况。
由于夜间寒冷,莫问先前便多吃了几杯,此时酒气虽然没有上头,却令得气息有些飘散,于是便冲老五交代一声,让他手握隐阳符注意宅内情况,随后盘膝打坐,练气归元。
心神一定,很快将那飘散的灵气揽回正途,随即以意行气,导引灵气往复周天,一周天过后莫问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而有趣的现象,酒气虽然令得灵气有些飘散,却也产生了另外一个正面作用,酒五行归水,却暗藏火性,借助兼顾水火的酒气可以加速腹中残存丹药的炼化。
酒可以催动药性之事为大夫所熟知,莫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之前从未想过酒水能够加速丹药的溶解,所以吞服内丹之后并未饮酒加速,此番无意之中得了捷径窍门,心中大是暗喜。
“老爷,来了。”老五冲莫问低声说道。
莫问闻言快速还气气海睁眼南望,只是一道虚弱的魂气自西方出现,向那宅院缓缓飘逸。
这道魂气极为虚弱,几乎不成形体,且怨恨之气不重,故此莫问先前才不得察觉,而今凝神打量,隐约可见那魂气为一老年男子的鬼魂。
“老爷,要不要下手抢功?”时至此刻,老五已经明白那些僧人是藏于暗处等待这道阴魂的到来。
“稍安勿躁。”莫问皱眉摆手,这道魂魄很是微弱,便不出手降服,它也无法作祟害人,如此一来便有了一个疑问,既然不能害人,它为何要来?
那魂魄到得宅院近前停了下来,自门口穿门而入,入院之后并未直入正屋,而是先去了马厩,在马厩里停留了很长时间。
“老爷,它去马棚子干啥?”老五伸着脖子垫脚翘望。
莫问缓缓摇头,狗马牛羊都是可以见到鬼魂的,若是见到鬼魂它们都会因恐惧而吠叫嘶鸣,可是此时马厩里并无声响,这一情形的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马厩里的马匹认得这只鬼魂,鬼魂前往马厩是看它去了。
就在莫问皱眉沉吟之际,那鬼魂已然离开了马厩前往了正屋,就在它前往正屋的瞬间,一道由数名僧人一起念诵的阿弥陀佛自正屋传出,那鬼魂闻声想要飘身退去,却被那急速掠出的四位僧人各占一角困在了院子正中。
火把火盆随即燃起,院中瞬时大亮,四位僧人将所携木鱼、钵盂,引磬、云板、法钟等法器分置四方各处,转而站立四角手持念珠大颂降魔经文。
众僧所携法器皆有阳刚之气,组成了一道无形屏障拦住了那阴魂的去路,四人念诵的经文对阴魂有伤克效果,一经念诵,那阴魂立刻受害,四方冲突着想要突围逃走,但它本身魂气微弱,几番冲撞无果之后便萎靡在地无力挣扎,只能坐以待毙。
“老爷,那个鬼快不成了,咱动手吧。”老五冲莫问说道。
莫问并未答话,而是疑惑的打量着院中的那只鬼魂,不管是何原因,阴魂进入阳宅都是不对的,那些僧人出手降它也无可厚非,可是那只鬼魂毫无暴戾之气,进入宅院之后也并未伤人,故此他一直想不明白这道阴魂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那只鬼魂已然过世多年,魂气本就不重,片刻过后便有了消散征兆。
就在此时,院中马厩的马匹突然发狂,挣脱缰绳冲出马厩,到得院中立刻尥蹶冲其中一名僧人踢去,那僧人有些武艺,侧身闪开。几个下人见马匹脱缰,立刻跑出去制服拖拉。
“可惜是匹老马,要是个强壮的骡子,这和尚就避不开了。”老五巴不得和尚被踢个鼻青脸肿。
“你又未曾看过它牙口,如何知道它是匹老马?”莫问疑惑的问道。
“看鬃毛啊,你看它的鬃毛都快掉光了。”老五抬手指着远处的那匹老马,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事情是莫问这个富家少爷从未接触过的。
“那匹老马认识那道阴魂,见它遭难竟然冲出护卫。”莫问说到此处猛然醒悟,冲老五招手急道,“那道阴魂当是这家故去的长辈,那些僧人不明所以竟然出手剿杀,快去阻止。”
“怎么阻止?”老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我亲自去吧。”莫问自钟楼跃下,向那院落快速掠去,自古以来便有老马识途一说,此语说的并非马有识途之能,而是说马有归家忠心,马是一种忠诚的牲畜,不但认得旧主,在主人有难时还会舍身护卫。眼前的情形便是这种情况,虽然此时他尚不知道这道阴魂为何会返回家中,但它是此间故去的长辈当不会有错。
莫问心中急切,几个起落便翻墙入院,随之冲那几位僧人出声高喊,“无量天尊,几位大师快快住手。”
莫问突然出现令得四人受惊不小,念经声随之一停。
“贫僧师兄四人在此做醮,你这道人为何阻止,快快去了,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其中一名僧人冲莫问高声说道。
“寻常做醮贫道自不会前来阻止,然四位困住的这道魂魄乃此间主人的长辈,若是剿杀了它,会陷此间主人于不孝。”莫问稽首解释。
“一派胡言,再不离开,莫怪贫僧出手撵你。”那僧人语带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