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摇头。
“唉,我那两个兄弟没几天能活动嘞…是不是找不到那邪怪,他们就得死?”
这一次,我点了点头。
“如果害那‘强娃子’的就是养邪怪的人…”张所长道,“那人又知道‘强娃子’的八字,不是大石头,难道是大石头的爹?难道是大石头的爹自己把自己养成了邪怪?真他奶奶的…”
我突然全身一震,“张叔,你刚才说什么?”
“啊?”张所长一愣“我说,真他奶奶的。”
“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张所长抠了抠后脑勺,“我说,那大石头的爹自己把自己养成了邪怪…”
自己养自己…我突然间想到,杨书军当初告诉我们说,他们家族的人在死后如果不烧掉,就会变成具有意识的邪煞,这个村里住着的都是他们家族的后人,他们在死后都没火化,而是停尸七天就土葬了。但那些死人都没有变成邪煞,可能就是跟那颗牙齿有关。
大石头爹死后放进庙里的那天晚上,牙齿被‘强娃子’给偷走了,莫非…
我的眼前出现一副毛骨悚然的画面…那天晚上,‘强娃子’偷走了牙齿,忘了锁门,他前脚走没一会儿,黑漆漆的庙里,那具死尸缓缓坐了起来,之后,那‘死尸’像人一样来到庙外,锁上庙门,不知所踪…或许,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养邪煞的人,其实就是那死尸自己,他变成了一个具有意识的怪物,埋伏在两个民警押送古水村村长的半道上,救走了那村长…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白小姐感觉到了我的异样,轻声问道,阿冷,你怎么了?
“嗯?没,没有。”
我漫不经心的应道,同时心里面又想,上次我们见到的那杨书军的母亲杨春梅,就是一个具有意识的邪煞,莫非大石头爹真的像我想的一样,也变成了那种东西?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我们回到了那老头儿的家里,窑门紧闭着,昏昏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张所长当先推开门,只见那老头儿还没有睡觉,此刻正蜷曲着斜倚着床头。摇曳的灯火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窑壁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第九十一章 窑洞
看着这老头儿,我忽然想到白天时在那座庙里和这老头儿刚照面时的情景…不对,当时在庙里时我问过那大石头他爹的生辰八字,然后用奇门量了一下寿数,负五天零二十个小时。根据这个时间我推测出,大石头的爹是在死后的第二天才变成邪煞的。这就是说,即便大石头爹真的变成了一个具有意识的邪煞,但他在死后的当天晚上还只是一具尸体,尸体是不会运动的,照这么来看,大石头爹的尸体应该还是被人从庙里给偷出去的…
“老爷子。”张所长道,“真的是嘞,真的是那强娃子偷走的庙里的那颗牙齿。”
那老头儿充耳不闻,睁着浑浊的眼睛盯着油灯的火苗儿,看起来就像入定一样。
“老爷子?”张所长连叫两声,老头儿都没有反应。
我吃了一惊,正想过去推一推那老头儿时,只见他眨了眨眼睛,缓缓将目光移向我们。
“娃娃们,我好像知道了…”老头儿声音沙哑的说。
我一愣,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大石头爹死的那天下午,我的腰为什么会痛了。”
“为什么?”张所长问。
先前我用奇门局卜测出,老头儿那天之所以腰会痛,是人为造成的,只是从局象来看,造成他腰痛的那人用的是一种超自然的手段,因此,从局象里没法断出那人究竟是谁。
“老爷爷,您是不是想起,造成您腰痛的那人是谁了?”我问道。
老头儿点了点头。
“谁?”
老头儿苦笑一下,缓缓道,“我自己…”
“啥?”张所长眉头一皱,抠了抠后脑勺。
“或者说,是老天爷…”老头儿道。
老头儿告诉我们,他平生干过的两件最损阴德的事,除了将那民兵弄折腰塞进古钟里以外,还有就是主持活埋了自己的三叔(小晴的太爷爷)。老天爷惩罚他,将他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每年一到弄死那民兵的周年日,以及自己三叔的祭日那一天,老头儿的腰就会剧痛。
其实,这种腰痛很可能是一种心理作用,生活里经常会有这样一种情况,有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惶惶不安,会把身体的顽疾疼痛与天谴挂上钩。每到做亏心事的那一天,在强大的心理作用下,那种疼痛就会发作。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恶性循环。
“老爷爷,那你平常的时候腰会不会痛?”我问道。
“会,但痛的没那么厉害。”老头儿说,“大石头爹死的那一天,看到他躺在床上那样子,我就有点不对劲的感觉,我主持把他的尸体停放在那庙里,在大石头家吃过饭回来以后,没多久腰就开始痛了…”
听老头儿这么一说,我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张所长想要开口发问,被我摆手制止了。
“现在,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了。”老头儿缓缓说道,“大石头的爹像我三叔一样,并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是假死…”
这老头儿说的没错,造成他腰痛的正是他自己。看到大石头爹死的那种样子,他在潜意识中想到了自己的三叔,在那种心理暗示下,回来以后他的腰就开始痛了。我用奇门卜测出老头儿之所以腰会痛,是有人利用一种超自然的手段所造成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而心理暗示,正是一种超自然的东西…
可是,老头儿不是想的,他认为大石头爹既然没死,被他当作死人安排人放进了庙里,就好比当初主持活埋自己的三叔一样。之所以腰痛,是老天爷的一种惩罚…
事态越发变得扑朔迷离了,我终于理解了那些办案警察的辛苦。如果像老头儿所说的,大石头爹是假死。那么,很有可能‘强娃子’去庙里偷那颗牙齿的时候,移动停尸的床板时,震动之下使他醒了过来。那么,醒过来之后呢?醒过来之后,大石头爹便爬起来走出了那座庙,并且顺带着锁上了庙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怕自己死而复生回到家里吓死自己的儿子(姑且这么想),大石头爹醒来以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不知去了哪里。可是,他在第二天不知遭遇了什么真的死了,因为我用奇门卜测出他变成了邪煞。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头儿和张所长,商讨之下,我们决定还是要从那大石头爹身上着手。不管他是真死假死,被人养成的邪煞还是自己变成的,那两个民警冲煞跟他有关,我们现在为主的是要找到他在哪里,只在这里瞎分析根本就没用。忙乎了这么一大天,几个人都累了。张所长说,先休息吧,今晚看来是查不出什么嘞。
那老头儿抖索索的摸出一把钥匙,说是隔壁那间窑的,以前是他儿子和儿媳住的,让我和白小姐去那里过夜。
“怎么,你小两口儿不住一起么?”见我和白小姐都有点犹豫,老头儿问。
张所长嘴一咧,笑道,“他俩还没结婚嘞。”又道,“放心,虽然是非法同居,但张叔我不会抓你们嘞,大胆去睡吧…”
我心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哪还有什么非法同居罪?看着张所长那种坏坏的目光,我真想一头撞死,只得尴尬的笑笑,接过钥匙,抱了一床褥子,提了盏油灯,和白小姐来到了隔壁的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