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并不太在意这件事的,只是汪茹提到那位庇佑他的金丹期师叔祖,楚阳才终于发现事情不对。
那位金丹期师叔祖自诩是对他好了,可是他一日不筑基,那位师叔祖便一日不肯收他为入室弟子,即便他有着绝佳的风灵根,师叔祖也丝毫不肯退让。楚阳对此不是不纠结的,因此就算这次进入那位大修士的洞府里得到了好东西,楚阳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将那些东西分出一丝一毫给那位师叔祖。
可是,他不会分给旁人,凌昀骄纵却感恩,不可能不把所得宝贝献给庇佑凌昀的金丹老祖,届时那位师叔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他手里有好东西?
楚阳眸光闪了闪,就算凌昀哄得金丹老祖保密,然而得了宝贝就是用来使用的,他们中只要有一个人不谨慎,曝露了消息,他楚阳在那位师叔祖面前就吃不了什么好果子!甚至正如汪茹所说,他们所得的这些宝贝,恐怕最后根本留不下几件,大部分都要交出去!宗门或许还会给他们安个像玲珑仙子当年那样“献”给宗门的名义!
楚阳想通这些关节,原本只打算配合着汪茹将井善和李韵给赶出玲珑秘境的打算,现下就变成了把凌昀也一道赶出去。
至于汪茹……呵呵,楚阳似笑非笑地看着汪茹手段比他还狠,他只想要把人扔出秘境,而汪茹一张嘴,就是要用计杀了井善和李韵。
“楚师兄觉得可好?”汪茹垂头道,“茹贱命一条,却不忍令楚师兄因为井善和李韵,而被师叔祖相疑。”
楚阳对井善和李韵两个外门弟子本就生疏,听完汪茹的理由,对于杀了这二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
“你来动手。”楚阳双目直视汪茹,“同门弟子,我却下不了这个狠手。还有凌昀,在进玲珑秘境之前,我答应了凌师叔祖定要护住凌昀性命,这次只消将他赶出玲珑秘境便可。”
汪茹福身一礼:“楚师兄说甚么,那便是甚么。茹定听从。”然后她又自己起身,纤纤素手抚着衣裙,却是带了丝遗憾的道,“只可惜了凌昀师兄手里的斩风灯了。”
楚阳想到那盏金丹期的法宝,心中亦泛起了涟漪。
而不远处,将这一切都听入耳中的莫长生,一时心绪复杂,竟不知他早早脱离了这个队伍,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然而不管是好,还是不好,事已至此,莫长生仅仅练气五层的修为,要对付楚阳这个练气六层的修士显然是不可能的,更遑论还要加上一个汪茹了。
而若是莫长生跑去告密……谁会信他呢?就算他们会信,也依旧只是怀疑的相信,况且,莫长生为何要这样做呢?井善和李韵也好,凌昀也罢,于他而言,只是最普通的路人而已。如果救他们是顺手之劳,莫长生不介意救他们一救,可是如今他修为如此之低,还要冒着被质疑和杀害的危险去告密帮忙,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莫长生想通此节,便不再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心生遗憾,只将引灵蝶收了起来,然后隐匿身形,藏在繁茂的树冠之上,静静等待。
和莫长生一样等在这里的,还有楚阳。
按照汪茹的计策,会先将凌昀支开,然后就会在递给井善的灵酒里下销魂散。如果这灵酒是旁人给的,井善或许还会怀疑,可是井善和汪茹是一入仙门就认识的,两人互赠饮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因此井善毫不犹豫的就将灵酒喝了下去。
而汪茹则会暂时离开,销魂散会在一刻钟后发作,井善届时会完全被销魂散所引起的情欲的控制,意图对唯一在他眼前的李韵施暴。
而修真界众所周知的是,想要在修真路上走得远一些的修士,在练气期时,最好都不要破身,无论男女。
李韵自然会反抗,也必须反抗。只是李韵一来修为弱于井善,二来她与井善相交几年,多少也有些情分在,自然下不了杀手,如此一来,必然处于劣势。
汪茹便会在这时出现,然后佯作慌忙的带着李韵朝着楚阳已经布下阵法的方向逃。
楚阳布的阵法只是普通阵法,其效果也只有一个,隔绝传送阵。如此一来,李韵和井善身上的红签都用不了了。
汪茹与李韵联手,设计李韵失手之下杀了井善,然后在李韵神魂失守时再顶着要为宗门除害的名义杀李韵,便也就大功告成了。
汪茹甚至不会沾上太多因果。就算将来这件事被翻出来了,汪茹一样可以脱身。
楚阳虽然对汪茹的算计不屑,可是他在这场算计中要做的,只是布一个隔绝传送阵的阵法而已,楚阳并不认为他会因此而牵涉其中。
然而楚阳没有想到的是,汪茹可以潜心算计和她认识了数年的李韵和井善,自然也可以算计他。
汪茹在按照计划将李韵和井善引到阵法中之后,却没有依照她之前告诉给楚阳的计划,先杀井善,再杀李韵,而是汪茹直接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李韵,然后带着李韵的尸体断然离开,只留下在一旁看热闹的楚阳,还有被销魂散折磨得将自己的衣服都拉扯开来,周身散发着浓浓情、欲的井善。
楚阳:……
销魂散极其阴毒,除非有高阶修士帮助其化解毒性,否则井善就只有寻找男人或女人交合一道。
女人没有了,只剩下了个男人。
于是井善将全身的衣物都扯了下来,然后扑向楚阳!
青年的裸、露之体碰了上来,从未沾过荤腥的楚阳身子就是一顿,推开井善的动作就慢了半拍。
“楚阳,你竟敢如此欺骗于我!”
然而就是那慢了半拍的动作,使得被汪茹唤来的凌昀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暴怒的凌昀完全忘了楚阳还是练气期,是不可能自毁前程,破、身与他人交、合的,他持剑就朝着楚阳刺了过去!
“好一个楚阳,好一个楚师兄,好一个楚哥哥,你骗得我好苦!”凌昀一面说着,一面毫不犹豫的出剑,“当年你一上山,便说你素来只对男子倾心,我亦是因此才会对你另眼相待,可是让我真正对你死心塌地的,是你的那个许诺!此生唯我一人的许诺!楚阳,你莫非将这些都忘了么?”
楚阳尴尬躲闪,偏偏井善还缠在他身上,而凌昀此刻竟然能视井善为无物,每一剑都只往他身上刺来,却不去主动攻击井善。
如此躲了片刻,楚阳不免为自己辩白道:“是井善缠上来的!他中了销魂散!昀儿,我岂会看上这等俗物?”
楚阳原以为凌昀会谅解他,未料凌昀更加暴怒,双眸通红:“销魂散?楚阳啊楚阳,我原以为你是光风霁月的君子,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这样的下作手段你都肯用?我今日若不杀了你,你将来定要祸害更多无辜之人!既如此……那我今日,就提前为我逍遥宗除了这个祸患!”
凌昀说罢,“叮”的一声就把手里的剑给丢弃了,看得藏在树冠之中的莫长生一阵牙疼——那把剑,可是上品法器,凌昀却说丢便丢了,偏偏他还不能去捡。
却说凌昀本就有位金丹期的老祖看顾着,身上的宝贝岂止一把剑,一盏斩风灯,当下他对楚阳的杀念一起,就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柄一人高的长枪,长枪浑身玄色,唯有一点枪头,红如血。
“祥云枪,去!”
凌昀一声怒喝,那玄色长枪周身闪着红光,“嗖的”一下就朝着楚阳飞了过去!
楚阳脸色登时大变!
他早知凌昀对他情根深种,却不料这世上还有个爱极生恨的说法,凌昀骄纵倔强,既能因着当初的一句戏言而一心认定了他,又为何不能为了恨他而对他起了杀心?
匆忙之中,楚阳只能将缠在他身上的井善丢了出去,以身挡枪,可叹井善于茫然之中死去,尚且不知因何缘故。
而凌昀更是猩红了双目,再次杀向楚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