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华殿殿门至文渊阁阁门不过数步路。『br />
张四维出了殿门自有十几名内阁随员跟着,林延潮随之身后,方走到御道前。
张四维突停下脚步,林延潮不知张四维为何停步,默然在他身旁等着。
张四维不说话,过了一盏茶功夫,却见会极门那两队名身穿飞鱼服,腰插绣春刀的锦衣卫行来。
两队锦衣卫中,数人胁着一名中年男子。
看清这中年男子面容,林延潮不由失声道:“光学士?”
被押的中年男子正是陈思育。
陈思育闻声侧起头来看了林延潮一眼,顿露出了羞愧之色,三品大员,翰林学士的尊严如同他身上被剥去的官袍般不见。
陈思育又看向负手而立的张四维,嘴角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目光中乞求与无奈。
片刻之前陈思育还在文华殿经筵上为天子侍讲经书,现在竟成了阶下囚。
看着陈思育从面前押过,林延潮心底震撼,以往在邸报里见哪个哪个官员被罢官,不过是落于纸上,没有亲眼见到,而这一刻却真切生在眼前。
他看向站一旁的张四维,对方正泰然自若。
陈思育被押之事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由他策划。想到这里林延潮心底一寒,张四维让自己在此看陈思育被押,无疑是杀鸡儆猴了。
林延潮对张四维心底生出深深的忌惮来。
陈思育被押走,张四维气定神闲地看了林延潮一眼道了句走吧。
林延潮应了一声,随他进了阁门。
张四维晋辅后值房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公文积压得更多了。
现在文渊阁里唯一可以与张四维对抗的申时行,以称病的方式,避其锋芒。
现在内阁中张四维称之为独相也不为过。
为次辅时的,张四维在张居正面前隐忍,低调,默言寡行。现在大权在握,张四维的宰相肃杀之威,已是压在一旁的林延潮肩上。
一身大红蟒衣的张四维先批改了两封紧急公文,而没有与林延潮说话的意思。
林延潮被凉了一阵,想起还是同一间内阁值房。以往林延潮见张四维时,对方一进门就会招呼看座,今日一言不,让自己站着。以往甚至亲切地称自己表字,今日则是一句林中允。
张四维处理完公文,抬起头看向林延潮。
出于对辅的恭敬,林延潮垂下了头。
张四维起身从一旁小屉子里拿出一物来,丢在公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