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帝心 卯莲 2606 字 12天前

“我知道的。”阿悦回她,“就是和阿兄成婚,成为他的夫人,与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王氏迟疑看来,却听她继续道:“我觉得很好呀,阿兄品貌俱佳,为子孝诚、为兄仁爱,日后想必更会是个明君,往日临安就有很多女郎倾慕他,阿翁将我托付给兄长,是为我着想。想来,是我的大幸呢。”

“阿昭可是年长你十二。”王氏被她这连番夸赞夸得有些懵,“阿悦不是应当更喜欢年岁相近的小郎君么?”

“年岁大些才疼人呀。”阿悦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年纪,添道,“是阿嬷告诉我的。”

既是文夫人说的话,王氏立刻不再反驳,轻声道:“既然阿悦自己都喜欢,那舅母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悦奇怪看她,“舅母是阿兄的母亲,怎么不为阿兄担心,反倒如此关怀我?”

“说来,我用午膳前,还看到了阿显兄长怒气冲冲从舅母寝殿中走出。”阿悦紧接道,“舅母猜,他同我说了什么?”

王氏神色立刻不自然起来,“阿显这今日心情不好,尽说胡话,阿悦莫要听他的。”

说罢就要离开,被阿悦张口叫住,“舅母,你这几日因阿翁离世而神思恍惚,阿悦能理解。那些话同我们说几句也就罢了,但对旁人,可千万不要再提了。”

不意自己竟被小辈教训,还是向来疼爱不已的小外甥女,王氏脸上火辣辣的。可面对阿悦,她确实也拿不出长辈的威风。

她唯一能立威和敢立威的,大概也只有长子魏昭了。

王氏飞快离开了这里,一路上都感觉有人在暗中讥嘲自己,仿佛人人都知道了她上午对幼子说的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失了智,能对阿显说出……叫阿昭将皇位让给他的话。

但王氏也着实没办法了,她对那日送信给自己的人心有余悸,眼见阿昭登位在即,她不知那人还会使出什么法子。

要是……要是那人把那封信昭告天下,她的夫君和二子都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路毫无意识地游荡,王氏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夫人休息的寝殿,她欲转身离开,里面芸娘却预料般走出道:“夫人,娘娘有请。”

王氏身子一僵,亦步亦趋地跟进去了。

殿内未置暖盆,侍奉的宫人也少,显得清清冷冷。王氏行过礼,习惯性地走到文夫人身后为她捏肩,“母亲畏寒,怎么还敞着窗?也不捧个手炉。”

“年岁高了,难免要多吹冷风使脑子清醒些。”文夫人语调淡淡,“你这几日见过阿昭了吗?”

“……阿昭忙碌,怎么有空见我。”

母子两在魏昭再次回宫后确实没见过面,若是寻常人家,听来也就是是句亲昵的的抱怨而已,偏王氏说来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文夫人细细听着,不得不承认,儿媳这些举止和话语,当真不能用“偏心”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了。

她抬手让王氏停下,“我倒是该欣慰,你知他忙碌,所以有些话没有直接到他面前去说。”

使王氏站到身前,文夫人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不兜圈子,“你今日对阿显说的话,没这么快忘记罢?”

“……不曾忘记。”

文夫人颔首,“没忘就好,我以前当你性子内敛些,胆小些,也不曾勉强过你什么。没想到你倒是深藏不露,能说出阿昭不堪大位,叫他让位给阿显甚至是老三的话。”

王氏双腿发颤,婆婆越是这样平静地说道,她越是畏惧。

“阿昭这孩子,是我亲眼看着从你肚中出来的,你当时年纪小,确实吃了番苦头。”文夫人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任你多年这样待他。想着你一时没开窍,不知怎样亲近长子也是可能,若要训你,也是让阿昭那孩子伤心。”

“他不敢问,也不会来问你为何这样偏心。但今日的话,若让他听见了,你可知阿昭会如何想?”

在文夫人的诘问下,王氏根本不敢接话。

“便是再蠢的人也断做不出这样的事,你常年如此,叫人不得不多想一些。”

文夫人顿了下,还是轻声开口,“我且大胆问你一句,阿昭……是阿珏之子,应当无错罢?”

第49章

王氏嫁入魏家后柔淑知礼, 从来没有过越礼之举,也没有同任何外男有过牵扯。如果不是她今日的举动太过, 文夫人实在不想问出这种诛心的话。

可思来想去, 竟只有这点还有那么些可能,不然还会有什么原因叫一个母亲如此偏心呢?

王氏瞬间慌神, “母亲……母亲这是问的什么话, 阿昭不是夫君的孩子,还会是谁的?”

她太不会掩饰了。

文夫人心微微沉下去,知道是问到了要害。

“那你倒是说说今日对阿显说的都是什么话, 阿昭和他究竟有甚么不同,竟叫你常年这样待他们。”文夫人示意芸娘等人退下,待门窗合上后道,“说来, 我倒是想起一事……”

“当初大郎和我说,救你那日不慎中了贼匪的药,而得你舍身相救, 坏了你的清白, 所以才坚持尽快定下婚期。”文夫人回忆,“你怀阿昭的时候确实有些早, 是大郎如此交待过, 我才从未怀疑。”

文夫人沉下脸, “莫不是那日的山匪根本就是你窜通好, 来算计大郎罢!”

王氏被唬了一跳, 噗通一声跪地, “母亲明鉴,儿媳万万不敢、也不曾做过那样的事!夫君那样英明睿智的人物,我怎敢算计他,我是、我是……那日确确实实是个意外啊。”

“哦?”文夫人深深看来,“那我再问,在那日之前,你确是个清白女郎,是罢?”

这样暗含侮辱的问话,稍微有些血性的人都不会忍耐,可王氏脸上涌出血色外,竟不知如何争辩,反而再度低下了头。

见状,文夫人真正得面沉如水,心中有了百般猜测,深深吸了口气,“好——很好。”

“母亲——”王氏呜咽出声,以手掩面,“都是我的罪过,我的错……”

她终于忍不住,把那段糊涂愚蠢、令她忐忑不安了十余年的往事,在文夫人面前缓缓道了出来。不过好歹还留了点心机,没有直接把表哥就是荀温且来找过她的事说出。

她道:“怀上阿昭时连我自己也不知晓,若我提前发觉,定会暗中将他……可是夫君那时那样高兴,我不敢、也不忍心……”

文夫人阖眼又睁眼,再也忍不住,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回荡大殿。